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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乍闻此言,巫燧空握着的手猛然攥紧:“是陈川?”“是。”阿烨本在为兄长垂泪,听闻‘陈川’二字,蓦然露出狠厉之色。巫燧回身望向司烜,压着怒意,意味深长道:“你的人很有本事,真是出乎意料。”司烜放下漆器螺钿杯,纵使眸中含着困倦,依旧含笑讥讽:“我素来慧眼识珠。”陈川若是珍珠,得不到火神印的巫燧大祭司,岂不就是鱼目了?阿烨心中含怒,为大祭司不忿,启唇回敬:“那跳梁小丑如何当得‘珠玉’二字?司烜大人长眠百年,莫不是……”“阿烨,你怎敢对司烜大人不敬!”巫燧不悦,旋即打断,“本座今日念在你痛失兄长,不予追究,若有下回,就去戮室受刑。”阿烨忙不迭跪在地上认错,再不敢胡言乱语:“是。”“再者,不用拦路截杀陈川,只需携雄狮堂地支部十二祭司在城门下‘迎接’。”巫燧不再追究她冒犯神祇一事,转而道,“我要见到活人。”阿烨躬身领命,又不屑地说道:“动用这样的大阵,他也算死而无憾了。”待到阿烨离去,巫燧便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司烜,似乎想瞧出一丝半点忧心之色:“你不担忧?”司烜眉眼含倦,淡淡反问道:“为什么要担忧?”“也是,除掉一个陈川,自会有旁人争当侍神仆从。”巫燧刻毒又讽刺地说着,“司烜大人自不必担忧。”“不。”司烜缓缓摇头,纠正道,“我不担忧,是因为知晓陈川不会败。”“有梵笙的力量加持,有我的神力庇护,足以保他安然无恙。”巫燧端坐在神殿里,望着窗扉外蒙蒙天光,意味深长道:“是吗,我拭目以待。”司烜不再同他交谈,把玩起坠在脖颈间的金晶天寒石——这一块石头通体碧蓝,莹润通透,有星点金沙含在石壳下。神殿中摇曳的烛火下,天寒正石散出幽秘的光亮,映亮了司烜含倦的容颜。沉寂如潮水般涌入神殿,司烜如晚霞中的飞鸟般困倦。事实上,自从来到银戎城,他就开始精力不济,莫名嗜睡。“当初你路过雪山,出手相救,如今一定分外懊悔吧?”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神殿里,如水滴落入深渊,迸溅出回音阵阵。巫燧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以为司烜默认,回身望去,却见他的神明已侧卧着睡去。“这么困倦吗”晦暗而昏黄的烛光落在司烜身上,模糊了容颜。巫燧恍惚起来,莫名的情愫驱使他悄然上前,触碰神明白如玉砌的脸。刹那之间,异样的感觉自指尖蹿开,在掌心盘桓不散。巫燧诧异至极,不禁眉宇深锁。他的指端沿面颊游走,拂过颈侧,拨开鸦羽一般的黑发,便看见白玉上烙着青紫齿痕。指尖一顿,巫燧神色渐深渐沉,如笼着化不开的夜色。在某种微弱而经久不散的力量指引下,手掌一寸一寸往下探寻,最终,隔着衣衫停在腹部:“这是……”巫燧不敢置信,但掌心下凝聚着的力量告诉他,事实容不得否认。他再度望向那片齿痕,只觉得碍眼无比,好似尖刺戳进眼底:“是他吗?”巫燧的手掌箍住司烜的脖颈,似铁箍一般:“是不是陈川?”司烜本在浅眠,忽然惊醒来,一把挥开巫燧,冷声问:“得不到火神印,你就疯了不成?”“告诉我,是不是陈川?”说话时,巫燧的手虚拢在司烜腹部,意思不言而喻。司烜一怔,旋即猜到什么,又随即否认:“胡言乱语!”巫燧一瞬不瞬地看着司烜,眸光锐利如鹰隼,步步紧逼:“不要骗我,司烜大人,神祇并无男女之说,不是吗?”对此,司烜并没有回应,只眉宇微蹙。见此情形,巫燧已晓得答案,无须再逼问下去:“你是银戎王朝顶礼膜拜的神,却和蝼蚁草芥一般的奴隶行苟且之事,真是肮脏。”“可笑,真是可笑……”他的低笑声深沉而阴恻,回荡在偌大的神殿里,无比讥讽,含着透顶的失望,“这便是你选择他的缘由吗?”司烜很快意识到,事情已经去往不可控的方向。神明并无尘世间男女之分,孕育亦是圣职。但司烜从没有尝试过,并不知晓局面会变成这副模样。而在巫燧看来,这无异于至圣至洁的神明堕入尘埃里,染得满身脏污。但这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银戎王朝只需要一位火神,不论是谁,只要能缔结火神印便好。如果司烜不松口,就由这名即将来到人世的孩子代劳。巫燧勉强压下怒意,低低冷笑:“但我仍旧要感谢你。”“谢?”司烜警惕地望着他,万分防备,“为何?”巫燧不再恪守对火神的恭敬,手掌揉按腹部,意图昭然若揭,“我终究会得到火神印。”“你休想!”司烜终归明白他的意图,再度挥开犯禁的手掌,反问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一旦抛开对神明的敬畏,就似蛮人撕开文明的外衣,露出原始而黑暗的本质。巫燧箍住司烜的面颊,将绯红的指痕烙在苍白的脸上:“我原本是想缔结火神印后,不再与你纠缠。但就在眼下,我心意已变。”“司烜大人,你知道凡人最钟爱的事情,是什么吗?”若非被金晶天寒石克制住神力,司烜此刻定要教巫燧血溅三尺。他眼中的火焰纹骤然雪亮,神情凌厉如刀锋剑刃,只想凌迟这大不敬之人。巫燧说话时,怒意中又含着快意:“我们最钟爱的,莫过于让纯白的雪染上脏污,让圣洁的神变成娼丿妓。”“混账!”司烜怒不可遏,在满含恶意与刻毒的言辞下,破口怒叱。巫燧却不曾反唇相讥,转而问他:“你听过封灵屏识阵吗?”“你想做什么?”司烜自然听过,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巫燧凝望着他,平静的言辞下,含着近乎癫狂的偏执:“我会将你锁入阵中,封禁灵识,摒除五感。”===银戎城下,雄狮堂地支部十二祭司早在城门下等候多时。傍晚时分,飞雪又至,在呼啸寒风中洒落满地纯白。陈川踏碎这一地白雪,一手握长刀,一手提阿熠首级,走向银戎城。一十二祭司皆着藏蓝袍,各执法器,望向沐雪而来的人。阿烨身着素服,卸去浓妆,俨然戴孝之状,见得陈川到来,恨得连连咬牙:“你竟当真敢来送死。”陈川扬手一抛,便将首级送还阿烨:“谁生谁死尚无定论。”阿熠手捧兄长头颅,心如刀绞,恨不能将陈川碎尸万段:“我会让你血债血偿。”雪山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