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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下。这第二声让林行韬确定第一声并非幻觉。他等着第三声响起。但这第三声迟迟未来,倒是风中多出了些尖细的嚎叫声。什么东西摩擦在木门上,发出吱嘎的可怖声响。就像有什么矮小的长着尖利指甲的东西正在努力攀爬着门把手。或许是一个刚死没多久的婴儿,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那东西想进来。林行韬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一激灵。不,也许是个正常的求救的孩子呢。他的一只手握住自己另一只冰凉的手,用力搓了搓权当取暖。门外的吱嘎声陡然停止了,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救命!”这一声声音虽小但情真意切,仿佛门外就是个危在旦夕急需好心人搭把手的柔弱孩童。但林行韬靠在了柱子上,将衣服后的冷汗蹭蹭干净。将“救命”一词说得那么情真意切的,要么是经常需要他人帮助的可怜人,要么——听习惯了他人的求救声,一遍又一遍,以致于将他人绝望的求救声学得那么动人。就在林行韬保持镇静想对策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冷不丁滑到了他的腰侧。他悚然一惊,飞速转过头却看到卿卿冷静的表情。“是妖怪。”她说,手从林行韬的腰侧移到了手上,握住。用力。微凉的地方窜上某种刺般的暖意。林行韬被这小小的暖意安抚了。他表情严肃地站起来想要保护大家,但是卿卿却牢牢抓住他的手。她侧耳倾听,轻声说:“它走了。”过了好一会儿,天边放出一丝光明,怎么也睡不着的林行韬松开被卿卿攥得暖和和的手,沉着眉目小心地走到门前。拉开了门。门外的雪地上没有一个脚印。林行韬关上门,目光从门上略过,却又停住。那一扇唯一保持了道观尊严的厚实木门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抓痕。有深有浅,还有血印,看着像是鸟爪的抓痕。最显眼的,却是门环上挂着的散发着腥臭与腐朽气息的——rou块。林行韬辨认了许久,发觉那是被啄得血rou模糊的人类手掌,三根手指便是勾住了门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人拉环的样子。他猛得关上门,转身正对上卿卿担心的视线。“那是什么东西?”“是吃人的妖怪。”“什么妖怪?”“可能是一只鸟。”“它为什么不从头顶飞进来?”“这里有神。”“它为什么最后没进来?”“它进不来。”卿卿说,“但它已经找到了办法,它找人类为自己开路,下次,它说不定会进来。”林行韬看到那尊泥塑的神像,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拜拜。他又在心里想些俏皮话宽慰自己:sancheck过啦,san值安全。......风雪中,一只黑色的大鸟从空中飞过,从大鸟身上掉落下人的肢体。一个踽踽独行的消瘦身影看到这一幕狠狠骂了一句。但雪花黏在了他的胡子上,他张口一骂,吐出了细碎的冰渣子。他的胡子已经和手里的拂尘一样硬邦邦的了。他暗自嘀咕:“都说东方有祥瑞王者之气,那些道士,一个个像闻着骨头的狗,连三黑真人养的妖怪都来了。”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是追着骨头跑的狗中的一员。“狗屁大临朝气数明明未尽,这王者气还能出自民间不成。”东边正是王都所在,这什么东边有王者气不是废话呢。“狗屁祥瑞!”他再次骂了一声,像萝卜蹲一样坐下来喘气。过了一会,他拿手抹了一下眼睛,看向东方。王庭隔得再远,也有青紫之气如初升朝霞升腾,朝霞之中一条青紫色的大龙往复盘旋,在他们这些望气士的眼中发出似痛苦似愤怒的厉啸。“这真龙天子究竟在哪?”老头子气馁地掏出酒壶喝了一口酒暖暖胃。然后拍拍屁股再次起身。风猛得吹了起来。呼呼——老头睁大了双眼。雪花在他眼前纷乱扬过。在一片安静的白色里,老头手一抖。看向地面。雪地上,浮起了一条长长的形状。似蛇。——也似龙。龙被困在雪地里。老头浑身一颤,“哎哟”一声竟跪了下来。他朝着龙头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利落地起身,宛若一个壮年小伙子般精力旺盛兴奋异常。“天不负我正清门!”他在心里大喊,“真龙天子就在这附近!”他捏了个法诀,整个人踏雪无痕,向着龙尾的方向快速奔去。......而这时候的林行韬已经拿上观里最好的衣服、最好的祝福和最好的男孩子,踏上了要饭的道路。出发之前,他掰着最好的男孩子——大乐的脑袋,从他的眼睛里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啊那眉毛!啊那眼睛!啊那鼻子!啊!啊!啊!他能看一整天!脸的确还是那张脸没错,除了衣服过于寒碜可能会减魅力,林行韬觉得他自己还是当得上龙姿绝世什么的。要是换身衣服,他都敢说自己是天人下凡。大乐告诉他他们不能走大路,走大路的话会冲撞贵人,然后就会死。林行韬表示明白,就像人不吃东西就会死一样嘛,是真理。大路很干净,但他们走的小路很脏,未化干净的雪经鞋子一踩,难看得像菜市场堆积了内脏的水沟。鞋子浸了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林行韬有些不舒服,而大乐还在和他讲关于乞讨的注意事项。比如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南边的集市,但他们只能在集市的边边占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