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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沿岸的小县城,但是规模倒有点大城的风范。黄河水养人,这座城靠着黄河不愁吃喝,不能算是富得流油,倒也能算是富甲一方了。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在遭受了水灾之后,如大厦倾覆,竟连自救也做不到了。“利津这个地方,商贾繁多,从老皇帝那一辈起就是快肥rou,但是眼看着是块大rou,真去碰了,可能是块豆腐了。”钟泊雅倚着树靠着,离火堆远远的,但热气还是蒸到了他脸上,鼻梁上出了一层的汗水。薛延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把离火堆近的土地扫干净,铺上今日现买的布。“你的意思是,利津这块肥rou早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但是先帝却被蒙在鼓里?”钟泊雅看着忙的满头大汗的薛延,挑了挑嘴角。“你要不要猜一猜是谁啃下的?”薛延抬头看了他一眼,抖了抖准备当铺盖的布料。跟钟泊雅出门真是麻烦,要是他自己一个人,随便找棵树就过上一晚了。“我十数年都在塞外,朝堂上的事真不是很清楚。但有时也听蒋老将军说过一些。大皇子母系李家,李家是开国元勋,身份地位不亚于我老薛家,祖上也是当过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其弟子更是遍布半个大陈。但是随着老宰相死后,很多人都翻脸不认人了,所以大皇子在朝堂上算是势薄的那一方,但他母后又是当朝的皇后,想捞点油水也有可能,不排除是他干的。那个三皇子,他母妃姜氏是江南首富的外孙女,不差钱吧?五皇子的嫌疑倒是比大皇子大多了,他的舅舅是镇南王,咱大陈为数不多的外姓王,还是最肥的那个。一直都在传镇南王想造反,但是传到现在还没造,是还没准备好,还是假的啊?”“你说五皇子的嫌疑最大,就因为他舅舅是一个被传言要造反的镇南王吗?”薛延哼哧一笑。“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说的人多了,上位者心里肯定将其视为眼中钉,rou中刺,拔不拔是时间的问题。镇南王为了自保,造不造反那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啊。”钟泊雅捡了根带枝叶的树枝,挥舞着赶着身边的蚊虫。“要是有人说你要造反,你会怎么办?”薛延铺平铺盖,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让他说呗。回头我也说,他要跟我一块儿造反。反正我这刚立了大功,人言可畏,你不可能马上就动我。那家伙肯定死在我之前。”“哟,还会借刀杀人了?”钟泊雅冷笑一声,“我这把刀是你说借就能借的?”“那肯定是不能的。”薛延从包袱里拿出干粮和水,走到钟泊雅面前,和他一块蹲坐了下来。“说说而已,造反这种事哪能随便说呢,捕风捉影才能起这个头。我什么也没干,谁能拿这种事威胁我。”“这么有自信?”钟泊雅接过水喝了一口,干粮实在是噎嗓子。“没自信你也不能到现在还不收我兵权。我可不信你是自己忘了。”钟泊雅眯了眯眼,眸子里带了点冷色。薛延说的漫不经心,像是和老友调侃。但他是不是忘了,他眼前坐着的这个人是大陈的皇帝,没有哪个上位者允许旁人说兵权这样敏感的话题。没有兵权的皇帝就是一个随时会被取代的皇帝。镇南王手上的兵权从先皇开始就是一个心病,这个病现在落在了他的身上,已经够让他惴惴不安了。“我不收,你就不交了?”“太早交,不就没人把我当回儿事了吗?”薛延对钟泊雅一笑。这抹笑容包含了很多内容,钟泊雅有点哑然。“它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在我这,它是保命符,在镇南王那,那是催命符。”钟泊雅失笑,他承认,他是故意没有收薛延的兵符的。一方面是为了测他的忠心,一方面是为了下后面的棋。对镇南王来说,私自养兵已经是一笔巨额的开销了。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同谋,这个同谋手上有兵权,在大陈还有一定的地位,大家对他都信服,那么自己起兵造反也有由头了。你们都信服的薛将军都说大陈这个皇帝残暴不仁,那自己登基就更加名正言顺了。第12章钟泊雅十分讨厌将薛延作为自己要除掉的棋子这个假设,但他别无他选。他和薛延十多年的隔阂不是这一朝一夕,一些回忆就能消除的。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薛延站错了队......薛延是个聪明的人,也许他看起来是个不大精明只会打仗的武夫,但是钟泊雅知道,薛延这些年在塞外打赢的仗,不是靠武力就能做到的,还要有脑子。聪明的人做什么都容易,谋权篡位也是。钟泊雅暗暗咬了咬后槽牙。他这次出宫也是想了许久的。他要自己视察江南这块的民情。他想知道,镇南王究竟已经张狂到了哪一步,连他下发的赈灾银都敢吞了,还装死。打这份银子注意的人不在少数,但有胆量直接吞的,钟泊雅只想到了镇南王这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巨大的隐患,原本他继位时就该除掉的人,但越往下查,越发现这个人藏的可真深。私自养兵,暗造武器,手上还握着一座矿山。如果钟泊雅强行动他,那么只会逼得他提前造反,自己刚平了大皇子的内乱,朝中一片混乱,容他多活了两年,这人便不懂得避锋芒,藏利齿了。越想钟泊雅的头越疼,就像是长了颗坏牙,你想拔,但是怕疼,一直拖着,拖到疼得受不了影响吃饭的时候才不得不去拔了它。镇南王这颗坏牙真是疼得他茶饭不得安宁了。钟泊雅挥着小树枝赶了赶身边的蚊虫,手上的干粮吃起来索然无味,他也不是个挑食的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将其吃尽。“全是蚊虫,晚上可怎么睡。”“我买了一些驱虫的草药。”薛延吃完东西,将剩下的干粮全都打包塞进包袱里,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些东西。钟泊雅看着他另起了一个火堆,把现烧的火堆给扑灭了,然后打扫干净,将铺好的铺盖往那拖了拖。“那块刚烧了火,地热。”“我知道。但这块烧过了,地下的虫子不耐热都跑了。凉一凉再睡。”钟泊雅扔掉了手上的树枝,坐到了铺盖的一角,地面被火烤过,还烫手,但隔着铺盖还算能忍受。他是没想到薛延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会这么的细心,“你怎么会这么多?”其实他是想问,你怎么这么会照顾人。薛延没有娶妻,府中他看过,也没有养人,但他这份细心像是做过无数遍,才能把这些小细节都考虑进去。“想学就会了。”薛延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钟泊雅也不知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