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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玻璃小酒杯,随后才发现秦杰也在,“舅,你就下班了?”秦杰躺在沙发上看股票,哈欠连天,“今天调休,没上班。”倪鸢走去厨房,跟秦惠心说:“我申请到宿舍了,今天搬东西去学校。”她没讲实话。她租的是谌年隔壁的教师公寓,不敢讲大实话,一来怕秦惠心嫌租金贵,二来怕秦惠心训她又去麻烦谌年。秦惠心觉得太突然。“哪里突然了,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想住校。”倪鸢腾出床底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和生活用品。麻烦的是被褥和凉席不好拿。秦杰听说倪鸢要住校,拿上车钥匙要送她。“你喝酒了,不能开车。”倪鸢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应该没少喝。秦杰挠头,“也是。“那我帮你叫辆的士。”秦杰要送倪鸢出门,倪鸢看着厨房案板上堆着还没处理的鱼和青菜,没让秦惠心跟着:“舅送我就行了。”秦惠心擦干净手,给她拿了几百块生活费。“够不够?”“够了。”倪鸢朝她挥了下手,蹲在玄关换鞋。拎着东西出门时,倪鸢瞥见沙发垫上的烟灰和随处散落的花生屑。秦惠心上前拿起坐垫清理,弯着腰,弓着背,藏匿于黑发中的银丝顷刻间冒了头。一边怕打着坐垫,一边嘴里嘀咕:“怎么就是说不听,邋里邋遢的,真不讲究。”一瞬间,倪鸢*被难以言喻的微酸和无奈席卷。坐上出租车,倪鸢没让秦杰跟着去学校。“一来一回麻烦,你回去醒醒酒。”倪鸢对舅舅说。秦杰掏出钱包另外要给她生活费,倪鸢拒绝了。轻微的醉意让秦杰看上去有种憨态,他脸上一直挂着笑,说话也带笑,“有事给舅舅打电话,少了什么东西就给你送来了,别怕麻烦。”他对倪鸢是真心实意的好。因为这份真心实意,倪鸢对他发不出脾气,常常只能生闷气。最后说出口的话,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老生常谈,倪鸢叮嘱秦杰:“少抽烟,少喝酒,东西自己收拾,不要什么都……都麻烦mama,她腰不好。还有,饭后去散步,不要去麻将馆。”“知道了知道了。”秦杰说。外校车辆不能入校。出租车在六中门前停下来。倪鸢往下搬东西,一个行李箱,一个书包,一个塑料桶。桶里装着沐浴露、洗发水、衣架等这些零碎东西,被褥和凉席搁在行李箱上。夏末的夕阳依旧灼人,橘黄的光粼粼漾在眼皮上,倪鸢抬手挡了下,背过身,白色的校服衬衫上汗湿了小片。又一辆出租车驶来,扬起大马路上的灰尘,堪堪停在她面前。后备箱打开,热心肠的司机帮人把七七八八的纸箱和行李箱搬下来,招呼一声又把车开走了。剩下倪鸢和戴鸭舌帽的少年杵在夕阳下,面面相觑。两人面前各自堆着一大堆行李。显然周麟让的东西更多一些。没封口的纸箱里头,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于是倪鸢再次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在公交车上,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他背上的锅。八成是他故意把锅挪了位置。这人怕不是个芝麻馅儿的,心黑透了。东西是不可能一次性搬完的。倪鸢留了三分之一的行李在门卫室,背着书包、推着行李箱、提着桶往前走。周麟让留了三分之二的行李在门卫室,背着书包、推着行李箱、单手抱着纸箱往前走。偏偏两人还完全顺路。落日西沉,从田径场上撤走了最后一缕光,教学楼里的灯纷纷亮起,寄宿生们赶着回教室上晚自习,同他们擦肩而过。只有他俩在人潮中逆行。到了教室公寓A栋三楼,手里东西一放,堆门口,还得再跑一趟。两人又出发了。梅开二度啊这是。沉默啊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倪鸢落后周麟让几步,在他身后。但她琢磨了一路,虽然尴尬,但那是谌老师的儿子,四舍五入,就是她半个弟弟。于是倪鸢把自己的东西搬完后,见周麟让还得再跑一趟,非常热心,笑容和蔼得像个狼外婆,继续跟了上去,“我帮你吧。”周麟让停在了楼梯上,鬓角淌汗,白净皮肤上被傍晚的暑气洇出了薄红。继而摘了头上的鸭舌帽,扇了扇风。朝倪鸢点了下头,毫不犹豫地往回走,“行,那就麻烦你了。”倪鸢:“*???”那、就、麻、烦、你、了。意思是——那他就不去了,剩下的劳烦你了。倪鸢第一次乐于助人,帮到了一条大尾巴狼,把自己绊沟里了。8.分组“以后上线时间少,有不会的题私……倪鸢最后一趟把周麟让的两个纸箱搬上了楼,好在里头物件不重。但光是一来一回多走这么段路,也能把人累得够呛了。她回去时,周麟让坐在行李箱上闭目养神,背身后书包抵着雪白墙壁,帽檐下拉,遮住了大半张脸。倪鸢彻底歇了再和他搭话的心思。蹲在楼梯间等谌年。301和302的钥匙都在谌年兜里揣着,这会儿人在开会,被拖堂的校领导耽搁了时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来晚了!”谌年赶来给两人开门。把302的钥匙交给倪鸢,又对周麟让说:“儿子,我明天一定记得去给你配新钥匙。”倪鸢把行李推进门,谌年在后面喊:“鸢儿,收拾完了过来吃晚饭,今天我亲自下厨!”倪鸢应了声。眼前302的房间布局与隔壁301的一模一样,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房子主人走前打扫了卫生,屋里还算干净,不用的家具用防尘罩罩上了。倪鸢住的客房里摆着一床一桌一衣柜,够用了。她把衣服和生活用品归置好,推开各扇窗户通风,注意到阳台上有张藤椅,拿抹布用清水擦了一遍。倪鸢躺在藤椅上舒了口气,清闲了片刻。空气中的濡湿闷热被徐徐的晚风吹散,她仰头看,天幕上挂着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