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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尖声叫起来:“不要看,不要看,那是我第三只眼睛,它很可怕,它会把你吸走的,不要看,不要看!”向迩懂得顺着她来,撇过头说:“我没有看。”艾琳还在抓头发,为自己的第三只眼睛感到羞愧:“它很久没有出来了,其实它很乖的,我不要它看别人,它绝对不会看的,因为是你,是你,它想看看你,所以才逃出来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让它出来。”“我没有不喜欢。”艾琳怔住,突然尖叫:“你撒谎!你撒谎!”“我……”“你撒谎!”她更拼命地撕扯头发,伴着尖利的叫声,短短几下,松开手一看,她满掌心的头发。向迩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吓着了,嘴唇干涩,原想讨一口水喝的念头被迫放到一边,他告诉自己得先安抚这个陌生女孩儿。然而,无论他说些什麽,艾琳都像沉在自己世界当中那样原样反弹,最后,她怀疑自己的第三只眼睛就要逃出面庞,跑到她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于是不敢再停留,近乎连滚带爬地上到台阶,等那木盖子打开,一点日光透来,向迩才真正相信这的确是间地下室——他被迫和一张铁架床绑在一起,床上只铺着几块木板,没有被褥,没有枕头,更没有配套的床头柜或其他,甚至在他可视范围内,他只看到一架摄像机,除此之外,只有一面泛潮生苔的砖墙。至此,他真切意识到,自己被囚禁了。向迩位置发生转移的消息,向境之并不是第一个知道。他昨晚抽了一夜的烟,这会儿嗓眼guntang,一张嘴像能吐出口火来,以这样温度的话来质问,陈冬青没有办法不回答:“我联系了那边的人,他们找过去的时候,那间别墅已经被人烧毁,里面有两具尸体,没有耳朵。至于纵火人,暂时还没有确定身份,警方推测应该是熟人,但据有人说,当晚有枪声。”“所以,”向境之慢慢问,“向迩呢。”“……还不确定,但我想,没有消息或许才是好消息。”向境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蓦然问道:“刘太太家有没有女孩子在国外,英文名可能有很多,其中一个是艾琳?”陈冬青惊讶:“艾琳,你认为是她?但我查过她的身份,她很干净。”“我想,总没有一个要求尽善尽美的家庭,会记录家里那个有着精神疾病的孩子吧,”气氛凝滞片刻,向境之又说,“如果真的是她,这说明她已经疯了。”作者有话说:47向迩在被囚困的第二天发现古怪,他时常昏睡,梦境诡谲多变,但通常是他惊醒后大脑一片空白,要想回忆那梦境,除却抽搐的手脚让他不得不停止思索,还有一阵接一阵强烈的呕吐欲望,让他一张嘴就像往身体里灌进许多隐形的气体,一旦他呼吸,那气体就膨胀,接着他就飘起来,胸口和肚皮都变得膨隆,而人浑浑噩噩,仿佛被某种漂浮物裹着。至于艾琳,她并不常出现,甚至在头两天,她统共只现过三四次面,而且每回都穿着漂亮的白裙子,手里端着一碗浑浊的水,咕咚咕咚地倾倒进铁架床边的水杯里,又因为两容器的口径大小实在相差悬殊,往往是她倒出一半,那细颈水杯还没注满四分之一。一到这时候她就会格外害羞地笑,把掉到耳边的碎发往耳后别,还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那“第三只眼睛”露出一点。她像是很怕和向迩对视,因此每趟都不会抬头,即便听向迩喊她,或主动抛出橄榄枝,表示想和她聊一聊,她都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她很忙,等她忙完就好,到时他们再聊。向迩听不明白她说的什麽鬼话,那些倒不进杯口的水就像他即将耗尽的耐心,他在无尽的沉默和无望的等待中极力维持最后一丝自尊,以面对普通朋友的口吻提出“我们谈谈”,但显然,艾琳并不需要,她仍旧要他再多等一等,很快就好。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没人知道她的“等一等”究竟是多久,与之相对应的,向迩为了活着,必须每天像条殷勤的狗那样低头舔水,以润湿干涸发涩的舌尖。他感受不到被囚禁的愤怒,手腕的磨痕和腿部的枪伤也没有叫他感到疼痛,在意识混乱的时候,他甚至有过“就这样等下去”的念头,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看艾琳意思大概不是想要他一死了之,既然逃不脱,干脆就耗着,就耗到她终于发现这一切都无趣透了,或者干脆耗到他失血过多,休克而死。但在思绪清明的时候,他又总是想尽一切办法逃离,奈何四周可供他施展的工具实在有限,加上双腿麻痹,手腕被拷,他有时觉得自己仿佛只有脖颈及胸口那部分尚有知觉,其余部位动不能动,只得放弃。然而,这都算不上真正的痛苦。一场突如其来的囚禁,折磨的并非他的身体,而是他为此紧绷不得松懈的神经,这点在失禁的第一晚,向迩就明白了。(有删改)全身打颤的同时,他摸到地尽头,那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团团的乌云,他拨不开,就要在一阵战栗中死去。但那也没什麽不同,他仍旧活着,逃不了,更死不成,日子仍在一天天地过着,没有人来救他。到第三天傍晚,向迩发现腕部被手铐勒得要见血rou,因此特意扛着睡意等待艾琳下来。他倒没想过能借题发挥,而只想要她先给这地方上些药,以防他躺着躺着,某天醒来发现手臂和手掌互相脱离。没了手,是很影响职业生涯的,他想着。但奇怪的是,在这种惨状下,他没有感到任何疼痛,起先他以为那是自己被绑得太久,痛觉迟缓,还特意挪动手腕,拿伤口在床头磨一磨,确实能听到手铐晃动和血rou互相挤压的声音,但也确实,他没有丝毫痛觉。毫无时间概念,向迩按照前两天自己的作息,猜测到了凌晨时分,地下室的木盖子果然传来被打开的声响。他看到一些模糊的光从那出口处透来,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还闻到一股馥郁的香味,有点像奶香,又有点像桂花,等艾琳凑近了,他确定是她身上的味道。随着木盖子重新关闭,向迩再次陷入漆黑,但能听见床边水杯被踢开而发出当啷一声,他攒足力气想开口,却感到有双手掰住了自己的胯部,一寸寸往上挪动,又接着往下抚摸。(有删改)艾琳嗅一会儿,又接着向下,紧贴脏兮兮的裤管,最后来到泛着浓重血腥气的伤口边。向迩腿部这伤的来源有二,先是最初那场小车祸,后来是她对准房间窗口打的那一枪。她原本不想伤他,枪口对准的只是一楼的警报器,只是她枪法太差,又偏偏走运,等爬进别墅房间,要将人按进轮椅才发现,自己居然命中了他的小腿。因为幼时常会自伤,她学过些许急救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