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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人。她一边警惕地瞥着莫呈川,一边低声问关棠:“大大,您不舒服吗?”关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莫呈川的目光落在他脑袋上的重量,他不自觉地将头垂下去,懊恼地想大概有一种前任定律,但凡碰见前任必要出丑。“可能好像是有一点吧。”关棠小声说,“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你去把我的口罩拿来,在我包里。”这意思就是要撑下去。说完之后,他下意识地去看莫呈川,一时觉得有些心虚、不安,也顾不上追究这样的情绪是打哪儿来的。两人又隔着墨镜对视了几秒,工作人员在旁边说:“这样吧,我去跟他们说,外头不让进人了,先把现在这些人签完。您要是觉得撑不住了,就跟我说,行吗?”关棠不说话,仍是看着莫呈川。莫呈川隐隐像是叹了口气:“给我一张内部通行证。”工作人员没反应过来,就听关棠小声说:“给他,他是我朋友。”“你们认识啊?”工作人员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她把自己脖子上挂的通行证摘下来,放到关棠刚刚签名的书页上。莫呈川问:“可以把你电话留一下吗?关棠不方便,到时候我联系你。”“哦哦。”工作人员点点头,要掏手机,莫呈川直接把关棠签过名的书递到她跟前,又把关棠手里的笔拿过来,动作自然果断,说:“直接写吧。”工作人员只好在关棠的签名写下来自己的手机号码。莫呈川拿着书走了,关棠松了口气。他戴上口罩,这下真的是全副武装了,有读者笑他:“这么神秘呀?”关棠也笑:“听个声儿得了。”但工作人员早替他解释了一番,底下排队的读者也都知道他不舒服,自觉地没有多拖时间,好些人在他签字的时候说爸爸真酷,爸爸加油,爸爸我爱你。他们平时不会那么乖叫他爸爸,只有哄他高兴的时候才好玩儿似的叫一下。关棠每个人都笑着说一声谢谢。期间工作人员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体温计,给他量了一次体温,又问了一些他的症状,然后给他拿了药来。关棠知道是莫呈川给的药,没有多问,默不吭声地拿水咽了。莫呈川从来不会说好听的话,甚至连软和点的态度都少有,常常叫人觉得没趣又气馁。可在每一次的关键时刻,只要莫呈川还在他身边,就好像云还在天上,水还在河里,地球还在绕着太阳转,一切都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世上,没有谁能成为别人的依靠,连关邵阳都给不了关棠这样的安全感。或许正因为如此,关棠才有非要这人不可的决心,哪怕大多数日子里两个人的恋爱如同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然而勉强终是勉强,他们仍避免不了最后的分道扬镳,各自安好。关棠以为自己对待这段感情已经足够清楚且理智了,哪怕莫呈川再出现在他跟前,他也只当过往。但此时此刻,他才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莫呈川回来了,回到他身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像再努一努力,就可以再一次拥有他。关棠想自己大概真的是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在心里嘲笑自己,但却忍不住问:“他在哪里?”工作人员收了他吃完的药,小声说:“在后面等你,他说他要等你。”关棠闭了闭眼睛。“大概还要一个小时不到,大大,你还可以吗?”工作人员刚刚碰到了关棠的指腹,的确热得不寻常,她有些担心。“没关系,”关棠说,“谢谢他,替我谢谢他。”他的喉咙有些干涩,这两句话说得很慢,很认真。工作人员尽管满腹疑惑,也只好匆匆应了一声。第14章关棠签售完下来,预备问问莫呈川在哪里,就见他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工作证还给人家了吗?”关棠问。莫呈川“嗯”了一声,关棠就“哦”了一声,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关棠说:“你在这里等我?”刚说完,就觉得这句话说得实在不高明,尴尬地顿了片刻,加上一句:“……不无聊吗?”“还好,在看你的书。”莫呈川扬了扬手上的书。关棠庆幸自己只是摘了墨镜,口罩还戴在脸上,尚有一丝遮掩,这才能勉强镇定地站在莫呈川跟前。但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早就瞪圆了,随即目光极快地往右下方游移了一下,说完“哦”才转回来,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莫呈川就在他面前,看得清清楚楚。“你……”见关棠瞪着眼睛找不出词来,莫呈川主动说:“正好出差,替朋友来的。”关棠松了口气:“哦。”他找这边的工作人员交接了一下,又给徐媛打了电话,跟她商量着发了条致歉的微博。今天原定的签售就只有上午半天,这会儿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他其实并没有耽误活动,只是多少还是有人买了书却没签到名,他需要给一个交代。徐媛挺关心他,问:你怎么样,能自己去医院吗?关棠没提莫呈川,只说自己没大事,叫徐媛别担心。徐媛叫他随时给自己发消息。关棠回了个好。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他身体里那股劲好像也一下子散了,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整个人靠在座椅上,浑身绵软无劲,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也不知道是病的还是饿的。莫呈川就坐在他旁边,见他这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手指轻柔地插进发丝里——今天他头上喷了定型水,发丝是微微发硬的,不知是好奇这头发丝到底有多硬,还是因为摸起来不顺手,莫呈川很自然地拿手指头搓了搓。关棠闭着眼睛,在莫呈川触到他发丝的那一瞬间,他整个后背都麻了,僵在那里不敢动,忍受酥麻的电流感一轮轮轰炸着自己的神经。这是很自然的抚慰动作,还是关棠教给莫呈川的,莫呈川嫌弃说跟哄小孩子一样,但后来摸顺了手,因为他实在不太会哄人,于是哄小孩的招数也成了他惯用的手段。关棠很吃这一招,每次莫呈川无声地摩挲他的后脑勺时,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是很爱自己的。这种爱意无关乎身体的冲动,乃是一种无声的、细水长流的关怀与珍重。而此时关棠脑海中只是反复着一个否定句:分手了就不能再做朋友。不仅不能再做朋友,甚至不能再见面,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从此再无瓜葛。不然……不然爱过的人就在跟前,在你身侧,在摩挲你的发丝,你怎么能够做到心如止水呢?关棠身体上的无力感已经完全被心理上的无力感给压过去了,他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只是把偏向玻璃窗的头悄悄挪了下,将后脑勺正正好好地压到靠背上,还借机蹭了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