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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吧。” 石远“嗷”地一声,打了鸡血一样全身都支棱起来了。 冬日的阳光带着微黄的光晕,像个暖暖糯糯的大团子懒洋洋挂在干枯的树枝间;空气沁凉,裹满煎饼油条的香味和北方特有的轻微煤烟味;几步之遥的小区中心广场上,精神抖擞的大妈大爷整齐划一地打到“白鹤亮翅”;一个小朋友揉着惺忪睡眼从并肩的焦哲和石远面前经过,又在mama的厉声督促中踢踢踏踏不情不愿地跟上脚步。 怎么看,今天都不过是万千日子里最普通寻常的一天。 可在石远眼里,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背景,视野中漫天漫地是飞舞的粉红色玫瑰花瓣,一排又一排“哥哥终于属于我了”、“石远你真牛B”、“狗子永远爱哥哥”的弹幕飞快划过。 “哥哥,”石远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你……那个……,感觉怎么样?” 焦哲瞪他:“你还有脸问啊小兔崽子!昨晚折腾到几点自己没有点数?” 刻意竖起来的领口也遮不住春色无限:喉/结那里有斑驳的齿痕、雪白的脖颈上遍布红印,石远看得嘴唇发干头发热。 焦哲一拳打过去:“看什么看!快滚去上班!” 先回家换了件高领衫,赶到医院时已经迟了几分钟,焦哲抓起诊疗箱往救护车跑。 今天有个肾移植手术恢复期的病人转院,需要医生随行。病人是个小伙子,叫刘达超,才29岁,脸色虽还蜡黄着,但明显比上一次见到他时有了健康的血色,看到焦哲跨进来,小伙子腼腆地笑了:“焦医生,今天麻烦你。” 焦哲摆摆手:“你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他一页页翻着病历:“指标不错,进步非常明显,继续加油哦!” 车窗外闪过一幢幢楼、一条条街,焦哲默默看着,心头涌起的既有被滋养灌溉后的幸福、又有会不会步伐太快的无措和看不清前方的担忧。 毫无疑问是爱着的,也毫无疑问是被爱着的。只是,不太敢想将来,或者说,他们很可能即使轰轰烈烈爱着却根本没有将来。如果是异性,即使走到激情燃尽、彼此眼睛都不再看到火花那一刻,也常常会因为父母的催促、亲戚的压力、子嗣的考量,仍然会在一片祝福声中走进婚姻,成为事实上携手一生的伴侣。可同性,感情消失那天可能就是两人断了所有联系的那天吧;而感情,本就是这世界上最虚无缥缈又把握不了的东西。 “焦医生,你怎么有点心事重重?”小伙子的好奇打断了焦哲的神游。 焦哲转过头,看着他搭在被子外面布满针眼的手背、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和之前长期透析在胳膊上留下的留置针痕迹,突然也起了好奇之心:“小刘,我记得你是突然发病,一度病情特别严重,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对吧?” 小刘点点头:“我姐后来说当时爸妈都快疯了,到处借钱到处求神拜佛,我醒了以后看见他两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那你清醒时,有没有想过之前二十几年人生中最遗憾的事是什么?” 小刘愣了愣,想起什么似的羞涩一笑:“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不过我说了焦医生可别笑话我。” ☆、第10章 “我喜欢过一个女孩,是以前单位的同事,她比我晚一年进厂,我算是她师父吧;有一次她在清洗机器钻头时不小心弄伤手,我骑着电动车带她去医院,她在后面紧紧搂住我的腰,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之后天天去看她给她买饭陪她说话,她总是在我进门时低头一笑,笑得特别好看。可没几天她妈来了,说养好伤拿了钱就辞工回乡,已经给她订好一门亲,回去就结婚。她妈还到处打听怎么去附近的服装批发市场,说要置办几件红衣服红裙子。 临走前一晚,她偷偷跑来宿舍找我,阿庆告诉我她在外面时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去了篮球场,她在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我没钱,连那辆载她去医院的电动车都是借的,我只能推开她。 我以为自己快死时,眼前都是她正笑着的脸,穿一条特别好看特别红的长裙。我想着如果能再睁开眼回到健健康康的自己,我一定去找她,她要是过得好我看一眼就走、要是过得不好,我就算到处借钱也把她带回到我身边。” 小刘说得有点激动,眼圈红了。焦哲蹲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你以后就是健健康康的自己了,等再过几个月身体完全恢复,会去找她吗?” 小刘沉默好久:“焦医生,你们都说我以后跟正常人差不多,但我知道其实不可能完全一样,25床的于大哥说他现在特别容易疲劳,经常干一点活就要休息半天,所以,我不能拖累她。” 有眼泪慢慢从眼角流下来,前面几滴被小刘狼狈地抹掉,后面奔涌而出的泪水都静静落在枕头上、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所以啊焦医生,我不会再去找她,这辈子我们就错过了,可能这就是命吧。“小刘勉强又短暂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焦哲很愧疚,自己一时兴起的话头儿竟惹得人家这么难过,嗫嚅半天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小刘看他这样反过来安慰道:“没事的焦医生,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说过,总憋在心里也难受,说出来还好多了。“ “焦医生,前面应该是出事故了,咱们估计要等一阵子。”司机李师傅回头。 “好,两个小时内到就行,时间应该来得及。”焦哲探头看看外面,果然到处都大排长龙。 “剩下这段20来分钟就能到,如果一会儿能处理完肯定没问题。”李师傅又冲着小刘一笑:“小伙子别担心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焦哲看看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才挪了十几米,他有点急了:“李师傅打电话报警吧,不能再耽误下去。”他自己也拿出手机,拨通了接收小刘医院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警用摩托呼啸而至。 两个人根本没有时间搭上话,石远只在跟李师傅了解情况时短暂地瞟向焦哲,又在看到他欲盖弥彰的高领衫时缩回视线、脸上露出一抹极浅极浅的笑,之后立刻板起面孔扣上头盔,和同事一起去前面清路了。 十分钟后,他们前面硬是出现一条仅够一个车身的小路,李师傅使出浑身解数,惊险通过。 焦哲坐在车里,眼神牢牢盯着前方开路的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上:我家狗子,怎么就这么帅! 跟小刘的新医生交接完毕,焦哲忙不迭跑下楼,可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石远,掏出手机正想打给他,发现了十分钟前的微信:哥哥咱两多有缘分,我刚到那片就听到耳机里有任务,竟然这都能遇上,果然这辈子是被哥哥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