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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了重点。“不是跟你说了么,出来之后一时不慎,他就逃回家去了。”凌墨白又笑了一笑,眼中却是笑意全无。“……”凌霄城见他避开不谈,也就不再多问:“你这次回来又准备呆多久?”“再怎么说,也得等你把人找着以后再说。”凌墨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哼”来:“好好的一个年……年不成年。”掌灯时分,多余的仆从都已退下歇息,偌大的院府瞬间安静下来,雪落得细密无声,绵绵却不绝。房内的灯火微弱地映在庭前积雪上,泛起一点昏黄的光。只这一点光,漫在整个黑暗的雪夜里,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温暖。凌双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下午去柳陌红那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又想起那苍白得不行的脸颊,再这么犟下去的确就会闹大了……一想到这里他就半是忧虑半是焦躁,连带着身边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撞在枪口上成了炮灰。“杨副官,这总算是回来了。”门口泊车的侍卫悄悄地扯了扯杨羡的袖子:“这两天怎么老爷和将军都这么……哎,府里都快结成冰了。”“将军呢?”杨羡压低了嗓子:“今天没出去找人?”“没有,您想啊,这都第三天了,还找不到,将军今天连从上海送来的公文都没有看,真是令人发愁。要是一直找不到这可怎么办……”“杨羡!”已经走进了门内的凌双年回过头来低吼道:“在后面磨磨蹭蹭嘀咕什么呢你!”杨羡和那警卫被吼得一颤一颤的,私底下对了个眼色,无奈的苦笑着。快步跟上了凌双年的脚步,中庭的路灯只开了一半,一半隐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地任由漫天风雪覆盖。那些风,像是没有根的过客,卷起浮在空中的凛冽雪花,一起被扬进不知何处的深远归途。“不过就是一个戏子而已,居然能把好端端的家里折腾成这样……”凌双年一边走一边冷哼:“他以为他是谁,还敢用绝食来威胁我!”杨羡撑着伞替他遮着雪,走至外廊檐下,身上仍是湿了些许,雪花落在肩头,转眼间便消融无踪。“都睡下了?”凌双年走进只留了一盏灯的内厅,冷冷清清的黄花梨木家具,即使四下都有火盆暖着,烧红的银炭将空气都氤氲成令人舒适的温度,也丝毫感受不到暖意。“是,这个点儿了,也该睡了。”杨羡看了看厅内的铜钟,鎏金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附近。“回自己的家里也得跟做贼一样,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凌双年摇头苦笑:“孩子年纪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个都不听我的话了……”宵夜很快就送了上来,像是考虑到了凌双年急得上火的情况,做的是苏州得月楼赫赫有名的冰糖莲心羹和荷叶仔排,也不知道凌家神通广大的厨子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里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样新鲜的食材,莲心和银耳一起被炖得软烂鲜甜,上面撒了鲜红的枸杞缀色提味;切得小指大小的仔排被整整齐齐的码在了一片苍翠的荷叶里,裹了一层小米粉和珍珠米,荷叶的清香混着排骨的咸美在那一层包衣中徐徐融合相互渗透,在空气里形成一种食物特有的无法言喻的香味。“宵夜给那边送过去了没有?”凌双年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杨羡自然是听明白了:“一个小时前就送到了。”“还是不肯吃?”杨羡摇摇头,叹了口气:“老爷,这么下去真的不行,我看他这要是再不吃饭,就……”“哼,再饿他几天,看他还吃不吃。”凌双年淡淡地哼了一声,提起筷子。“老爷,您昨天就是这么说的。”杨羡苦笑:“怕是……”“饿死算了。”凌双年恨恨道:“他以为我会心软呐?”“老爷……”“别打岔。”凌双年不耐烦的挥挥手:“以为饿成现在这个病恹恹的样子给谁看?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老爷……”“叫了你别打岔了。”凌双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就算饿死了也没人知道……”“老爷。”杨羡这次不再等他发话,煞白着脸指了指门口。凌双年顺着看去,那伫立在门口的孩子已经比自己要高出了整整一个头,眉眼倒是和自己如出一辄的英挺如铸,温和下来的时候,依稀能瞧出几分神似白湘的柔软精致。他笔直地站在那里,面色平静,却隐隐含着一股冷凝不语的沉默力量;深绿色的军装熨烫得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如此贴切而又丝毫不紊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衬着背后的落落夜色风雪,如同一棵俊朗的修竹。这是他的孩子,这是他毕生的骄傲。凌双年眯起眼睛瞅了瞅,像是颇有感慨地轻叹了一口气。凌霄城一语不发地走了进来,不待他开口,便径直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干净利落地跪了下来;比军姿更加严肃装整十倍。即使是跪着,他的表情也纹丝不动,仿佛是那棵修竹被风霜压弯了腰,却始终不曾低头认输。门外的杨海和门内的杨羡齐齐傻了眼,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内厅里鎏金镂空的铜钟,不紧不满地传来十一下钟声,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眼前。<衰草枯荣,又是一岁清秋晏>“你这是干什么。”凌双年没料到他竟能做出如此举动,怔了一霎之后,立刻便回过了神来,脸色沉了下去,沉得能掐出水来。凌霄城并没有说话,只淡淡地抬头和他对望着。这目光使得凌双年又是一怔。——他今天已经被怔住了太多次了。——或许是他根本想不到。想不到这两个他眼中的所谓孩子,能带给他如此多的震撼。“男儿膝下有黄金。”凌双年抑制住心底复杂的思绪,“你先起来。”“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凌霄城神色清明,“虽然知道您不喜欢这种威胁的语言,不过……爸,我只剩下这一条路了。”他语气淡漠而坚定:“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您什么。这一次……请求您,父亲。”凌双年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半是愤怒,一半是震惊,仿佛又夹杂着种种难以言喻的失望、恼怒、悲伤……是的,悲伤。——他一手栽培的孩子,原来真的已经长大了,大到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胁迫他的首肯。“那你就一直跪着吧。”他扶着额角站起来,指下青筋突突地跳,这是多年身居首位的后遗症,即使已经隐退两年,在遇到格外忧心的大事的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