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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7

    仅有的延续了。

他自认为可以宽容孙辈一时的糊涂。

他放缓了声音,笑起来,掩盖起刚刚的怒容,仿佛真的是个和蔼的老人,他拉着阮卿,声音并不大,“孩子,说什么傻话,家人之间并不是收养关系可以确定的,以后……”

没有以后了。

阮卿嘴角一直是笑着的。

他弯下腰,假装把耳朵凑过去听阮家老爷子说话。

然后他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

“没有什么以后了,我早就知道了,阮三小姐,阮艾敏,是我的亲生母亲。”

“但那又怎样呢?她已经死了。”

她死去的那一刻,阮家在他心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阮卿的声音很小,连身边的护工都听不见。

可是阮家老爷子却清晰地听见了每一个字。

阮卿直起身,冷冷地看着阮老爷子震惊的脸,但他却始终笑着,得体礼貌的那种笑意,仿佛刚刚真的在倾听阮老爷说话。

阮老爷子这次是真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嘴唇甚至有点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阮卿。

他像是从来没认识过阮卿一样看着他。

阮卿此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阮三小姐了。

他远没有她那么柔弱顺从,也没有她那样脆弱易折,他只有一双与阮三小姐相似的眉眼,可是眼神却要坚毅冷酷得多。

“阮老爷,好像快到开宴的时间了,”阮卿提醒他,“要我推您过去吗?”

阮老爷子抓紧了轮椅的扶手。

到底是一辈子都在大风大浪里经历过来的人,他迅速冷静了下来,“不用了,护工推我过去就好。你跟明之一起入座吧。”

他没有再试图亲昵温和地去拍拍阮卿的手,也没有再费心维护一副慈爱长辈的假面。

他冷着脸,被护工推走了。

开宴落座的时候,阮卿注意到,主桌上似乎临时有了变动,而他跟夏明之被安排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如果他没猜错,刚刚主桌上,本来是有他一个位置的。

夏明之不知道阮卿刚刚都和阮老爷说了什么,但是他就站在阮卿身边,清楚地看见阮老爷子震惊的眼神跟瞬间冷却的态度。

他跟阮卿坐下来以后,忍不住低声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他怕阮家是不是要对阮卿不利。

阮卿遥遥地看了阮老爷子一眼,阮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接受大家的祝贺,面色却还有些僵硬,阮卿心想,他这个寿宴,怕是过不好了。

“估计等晚宴结束,你就知道我刚刚说了什么了。”阮卿回答道。

如果他没猜错,阮家老爷子还是会要找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

然后追问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阮家大概以为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想要拿这一层血缘关系来重新接纳他。阮老爷子对阮三小姐多少是有父爱的,知道他是阮三小姐的亲生儿子后,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外孙还流落在外。

可惜,他想要认回的外孙,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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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能感觉到桌子上其余人好奇打量的视线,他对着右前方的一个小姑娘笑了笑,那姑娘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宴席开始前,灯光暗了一会儿。

阮老爷子的长子安排了礼物,自己也发表了一通冗长的对父亲的祝福,说得情真意切,可惜近两年发福,没几句就有点喘气。

阮老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长子表演。

阮卿看得有点想笑。

在这个黯淡却豪华的室内,他想起了阮三小姐。

如果她还在,父亲的这个寿宴,她会送上怎样的礼物呢?

很久之前,阮卿罕见地问过阮三小姐一个冒犯的问题,他问她,她是真的有这么敬爱他的父亲吗?

阮三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他是保护我的高墙,也是束缚我的围城。”

“可是我已经习惯玻璃花房里的生活了,去不了外面了。”

她摸了摸阮卿的头,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没说。

过了一会儿,她翻出了一个旧相册,给阮卿看最里面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英俊清爽的年轻人,穿着白衬衫和一件浅色的开衫,很儒雅,有一双深情的桃花眼,靠在一个钢琴边上,对着镜头外的人微笑。

他有一双薄而柔软,桃花一样漂亮的嘴唇。

“这是我以前的钢琴老师哦,很好看对不对?”阮三小姐摸着阮卿的头问道。

阮卿认真地看了几眼,这确实是个好看得有些勾人的青年。

阮三小姐细白的手指轻轻地在照片上抚摸了一下。

但是她翻动相册的时候,又不小心掉落了另一张照片。

阮卿捡了起来,看见上面是阮三小姐和另一个文弱清秀的男人的合照。

这男人生得也不错,但明显更为沉稳冷静,阮三小姐跟他牵着手,却靠的不是很近。

阮卿认得这个人,是阮三小姐的未婚夫,他父亲为她选择的。这男人身世清白普通,无权无势,却足够聪明精干,在阮家的集团里担任要职。

他很喜欢阮三小姐,订婚以后,更是死心塌地为阮家卖命。

阮老爷子很满意自己的安排,自认为对女儿用尽了心思,因为他挑了一个没有家世却能干的女婿,可以一心一意服从阮家,娇惯他这个柔弱的女儿。

然而这个年轻人最终没来得及娶到阮三小姐,就死了。

死在来见阮三小姐的路上。

连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付给阮三小姐一句。而在他的车上,还有带给阮三小姐的花,被鲜血染红了,变成脏污的一团,掉在地上。

第四十一章抛弃

阮卿猜的没错,宴会快结束的时候,阮老爷子确实派身边人来请他散场后留步,阮老爷子有些话想和他谈谈。

他本来只想请阮卿一个人留下,并没有希望夏明之陪同。

但阮卿拒绝了。

“我的事情,明之都可以留下来听,如果只有我一人在场,那这事就不必谈了。”阮卿说道。

那人没办法,又打电话去请示了一下,才恭敬地表示请夏少爷一起过去。

如今宴席已散,刚刚还是宾客满堂,转眼就变得安静冷清,再盛大的场面一旦走到尾声,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地清冷。那庭院里的灯光还亮着,花也还开着,花上的露水却已经干涸,花瓣都微微地卷曲起来,掉在石子路上。

阮卿跟夏明之牵着手走过走廊,看见小花园里的一个假山,被青色的藤蔓覆盖着,他回过头对夏明之笑了一下,说,“我小时候曾经躲在那里面。”

“我被人打了一巴掌,又没法反抗,最后只能没用地躲起来。”

那时候他又瘦又小,躲在假山里头谁也看不见他。

他不想当阮家的孩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