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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的兵,在这里放肆撒野?”那几人看到一身骑兵装扮的陆十七,先是一怒,可随即又看到他身后的康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抓起来,军法处置。”康沐高高在上,俯视着这些人。亲兵一涌而上,将人擒住。康沐不理这些人的哭喊求饶,径直下马朝屋子走去。女官看出他身份不同,可不知他是恶是善,依然堵着门:“你是什么人,这里也是你随便闯的吗?”嘴上虽厉害,可面对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康沐,吓得声音都在颤抖。“让开!”康沐冷冷道,他情绪正是极愤怒低落,容不得任何人阻挡,哪还会和颜悦色与她们说话。女官被他喝得向后一缩,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陆十七立刻把她们几个拉开,却也是为了她们好,还真怕康沐一发怒,把她们砍了。康沐猛地推开房门,里面一阵惊呼,乱成一团。眼看康沐似乎就要进去,女官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突然甩开陆十七,冲上来抱住他的腿,尖叫道:“公主身份尊贵,她的闺房也是你能进的?”康沐瞥了眼趴在地上,拽住他脚的女官,不由佩服她的大胆。定睛朝屋内望去,见梁棠棠蹲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中,几个年幼的侍女挤在她身边,一个个都泣不成声。看样子并没有受什么委屈,既然安然无恙,那也不便留在这里,康沐转身欲走。“康沐?”梁棠棠忽然抬起头,朝他呼喊。康沐止住脚步,还不及回头,梁棠棠就已经扑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惊吓过度,没跑几步,腿一软,撞在了他身上。当她看清康沐的样子,当即吓得呆住。眼前的人病态地不成人形,铠甲上满是血腥味,衣衫头发脏乱不堪,眼中还蕴含着nongnong杀意,与前不久认识的丰神俊朗的贵公子判若两人。可害怕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更多的是从深深黑暗中到看到希望的激动之情。当她得知王宫被郦军占领时,一切梦幻般的美好就像泡沫般破碎,只剩下恐惧和无助,当她被困在雾香院,听着外面士兵yin邪的笑声时,唯一能做的只有哭泣。直到康沐出现,像是有人为她拨开了乌云,阳光重新照耀大地,心中无比踏实喜悦。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得到宣泄,梁棠棠本来还只是抽泣,此刻放声大哭起来。康沐抽出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我会让人保护这里的,没人敢再闯进来。”梁棠棠哭得梨花带雨:“卢鸿煊……卢鸿煊他杀了我父王……还有我哥哥,还把我关了起来……”提及卢鸿煊,康沐面容不禁扭曲,可面对这个女孩,又生出一丝愧疚。该怎么跟她说呢?你国破家亡,是我在推波助澜,其实罪魁祸首是我?但这愧疚也仅仅只是一丝。他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交给那个年长的女官。“别哭了,既然只剩你一个人,要勇敢点才是。”梁棠棠怔怔望着康沐,似乎是听进了他的话,收起了哭声。“好好照顾公主。”康沐又嘱咐着女官。那女官怀着敌意瞅着康沐,把公主搂在怀里,暗自奇怪公主什么时候认识了郦国的人。尚记挂着要找到诺秀,康沐无心在这里多逗留,吩咐几人留守雾香院,便上马离开。女官和侍女们惊魂未定,立刻又躲进屋,唯独梁棠棠一步三回首,望着康沐的背影依依不舍。乱世之中,生存不易,比起其他惨死在刀下的宫人,他们已是万分幸运。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千百年来的道理,亘古不变。刚刚踏出雾香院,远处一名亲兵疾奔而至:“将军,找到了!”“他还活着?”早就做好了听他死讯的准备,突然获悉他没死,意外的惊喜稍稍驱散了他的愤恨,“快带我去。”康沐马不停蹄赶到,在亲兵的引领下来到正殿附近的一间偏室,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有诺秀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早上被他叫醒,为自己穿衣梳洗,习惯晚上回来,见他笑脸相迎,泡上一壶茶或者端上一碟点心。他总是能安排好自己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化繁琐于无形,细雨润无声,便是如此了。他从来不会抱怨行军太辛苦,饭菜吃不惯,太阳太毒辣,战鼓太惊心,他懂礼节知分寸,行事举重若轻,聪慧体贴。也曾认为他再好也就到了极限了,将来等他成年,等战乱平息,可以为他置办些家产,过上安稳日子。可不想,在落难之时,在生死边际徘徊之际,竟然是他以身涉险,把自己救出火坑。他的存在如同空气,在时觉察不到,不在时无法呼吸。“诺秀?”康沐呼喊了声,屋里站着两个亲兵,地上还坐着一人。坐着的那人听到康沐的声音,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死而复生一般的狂喜令他不住颤抖。“将军?!”他怯声喊道,艰难地迈出一步,再也无法前进。当康沐看清诺秀的样子,一股冷气直冲大脑。他蓬头垢面,一身肮脏的宫衣,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满是血痕淤青,脸上的妆容早就被泪水洗花,五颜六色地极是丑怪。但这一切并不是最痛心的,他的双目被利器刺烂,鲜血顺着他血rou模糊的眼窝流淌,干涸凝固在脸上。曾经他一曲剑舞,艳惊四座,曾经他眼波流转,顾盼生姿,曾经的绝世容颜,毁于一旦。他瞎了,他举着手想要去触摸康沐,可连半步都走不了。究竟是什么在痛,康沐已经分不清楚了。他几步上前,把诺秀搂在怀里:“我来晚了。”诺秀趴在康沐身上,身子微微抽动着,他极力克制着,可还是无法控制住情绪,他不愿意像个弱者般哭泣,可还是呜咽不止。“对不起……”康沐揉着诺秀的脑袋,痛心疾首。第74章大兴的天气一贯如此,到了多雨季节,这雨能连着下上十几天,哪怕阴天都是难得的了。这不,才放晴了几天,就又下个不停了。细雨如浓雾般连接天地,百步开外便看不清楚了,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阮溪云站在帐前,朝向大兴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还是出神地望着。她伸出白玉般的手,雨水沾在她手上,滚珠似的滑落。经过这段日子的修养,她气色好了许多,可比起刚来那会还是消瘦不少。碧瑶忧心忡忡地望着主子,为她打起了伞:“公主,不要站在门口了,雨都溅在你身上了。”阮溪云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仪态端庄。“公主,进屋暖暖吧。”碧瑶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