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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懂他的心思。奉笔道:“王相公的差事办得可真是极好的,公子,咱们走到哪个府城都能见到大宋银契庄。这大半年下来,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用起了这银契庄,都夸做得好呢。”唐慎:“你觉得做得好?”奉笔:“自然是好。”唐慎笑着摇摇头:“还不够,这不是师兄要的。”“啊?”奉笔童子茫然地挠着头,他只是一个小书童,识得一些字,却哪里能懂这些。自年初起,王溱就忙起了大宋银契庄的差事。这一年下来,他走遍三十六州。每一府州的土地上,都渐渐开出了一家家的大宋银契庄。百姓们原先对这大宋银契庄全然不懂,都不敢随意靠近。这种事还无须王溱cao心,户部左侍郎徐令厚使了一计,命令各地银契庄同一日分发兵部的饷银。家中有当兵的,那一日都可去大宋银契庄领取家人的饷银。不怕你不用,只怕你连进都不敢进。很快,百姓们都接纳了这个奇怪的衙门,知道这竟然真是个寻常百姓都可以进入的“官府衙门”。百姓们开始将钱财放入大宋银契庄,此事定然引起了世家波动。然而百姓的钱再多,也多不过世家大族。这世上无论何时,九成的财富,都聚集在那少少一成人的囊中。世家不愿见大宋银契庄成效,可当年度支司的血案又不好重演一波。于是某一日,秦州忽然有数以千计的百姓要一同将钱财从银契庄中取出。大宋银契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仓库,百姓们将钱放进来,就给存着不动了。自然是有所运作,只留日常所需。此事一出,秦州府尹冯广才愁白了头发,因为大宋银契庄一时间根本给不出这些钱!秦州顿时大乱,此事闹到盛京,赵辅将这封折子狠狠砸在王溱的身上。“这便是你为朕办的好差事?”于是上个月,王溱特意去了秦州一趟,摆平了这件事。接着他南下去了金陵府,回到琅琊王氏。待到王溱离开,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王家四老爷王慧亲自送他出门,望着自家侄儿清风一般的身姿,王慧苦笑一声,作揖道:“这寻常人做官,都是为家中攒财,为家中造福,让家人借势跋扈。可你与二哥倒是好,这是要挖空世家的根基啊!”王溱回他一揖,声音清润透亮,仿若穿透千古时光:“年幼时四叔曾与丰说过,为何我琅琊王氏为何能绵延三百年,长存于这神陆大地上,不同那谢氏一样日益衰退。”王慧朗声一笑:“这世上,没有永恒屹立之巨擘!随势而动,户枢不蠹,这便是我王家的祖训。”王溱长长一揖:“多谢四叔叔。”“你啊,还有二哥,可真是我王家三百年来最大的败家子了!”嘴上说着责骂的话,王慧的脸上却是笑容。王溱所做的事,唐慎自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王溱真正想要的不是弄出一个“帮着百姓方便方便取换钱财”的地方,而是要“以纸代币”!大宋的钱荒,无非是因为两点。第一,是贵金属稀少,原材料不够,钱币自然铸造不多。第二,便是世家大族的垄断。世家大族将大量的黄金白银都私藏起来,长此以往,会导致富人越富,穷人越穷,恶性循环。王溱要做的,是将钱财从世家大族手中抢回来,再加上年年积累,以充足的底子充盈国库。此后,真正做到以纸代币。百姓不仅仅认铜钱,更认大宋银契庄的纸币。然而这一切,还是路漫漫矣。唐慎如今在晋州看到这座大宋银契庄,他既感到欣慰,又觉得王溱太辛苦了些。“师兄是真的不容易啊!”在心中感慨一番,唐慎又想到:我又哪里容易呢?他笑了笑,没再多说,来到工部。腊月,唐慎回京。盛京不同南方,早已被大雪覆盖。这几日百官没有上早朝,因为赵辅的头疾犯了。这几年每到寒冬,赵辅常常会头疾发作,严重时还会昏迷不醒。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一次竟会如此来势汹汹。钦天监监正李肖仁带着九位弟子,于登仙台中为皇帝做法祈福。腊月初九,三匹快马自盛京而出,向姑苏、既州和凉州而去。三位皇子在家中接旨,三人听了旨意,皆是大惊。赵辅竟然早有写下诏书,若是有一日他十日不醒,便将三个皇子召回盛京.三个皇子第一想到的都不是关心赵辅的龙体康危,而是意识到:难道,他们即将要做皇帝了?三人回到盛京,很快都知晓了自己另两位兄弟也回来了。若是放在从前,他们定然会各自运作,为自己继承皇位谋取更大胜算。可两年前那次宫廷政变真将他们搞怕了,他们怕极了这是赵辅又一次的心血来潮,这又是自己父皇的一次阴谋。两年前的正月宫变,他们至今不知道所有真相。但他们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那位父皇,是真的无情冷血至极!三人既担忧又雀跃,担忧的是这次会不会又是个阴谋,自己两位兄弟会不会成了太子,甚至皇帝。雀跃的是……为何不能是自己成了皇帝?一晃二十三天过去了,腊月廿三,往年到这时,应当百官准备休沐了。可今年皇帝病重不醒,群臣皆去天坛为皇帝祈福。眼见雪越下越大,天气越加寒冷,皇帝也没有要醒的意思。许多官员都隐隐察觉到,皇帝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腊月廿四,唐慎轮值进宫。哪怕赵辅没有醒,每日勤政殿都会去一位三品高官,在福宁宫外等候。唐慎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福宁宫外,站了整整一天。大太监季福端着一碗热汤,亲自送出门外,递给唐慎:“唐大人可真是辛苦了,尝口热汤吧。”唐慎立刻双手接过:“多谢公公。”季福道:“今日早晨就开始下雪,下了整整一天,可比昨天还要冷上许多。”唐慎:“陛下的情况可好些了?”季福脸色僵了僵,他朝唐慎轻轻摇头,以眼神示意他:莫要再问了。那便是情况很糟了。唐慎哑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