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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雄心壮志,竟听不进劝言。”“萧相是希望我去面圣进言?”凤潼略微思索后道:“劝谏是士大夫们和贤后贤妃们的事,我一届白丁,身份尴尬,如何又能去得呢?”萧兰亭道:“明眼人都能瞧见,陛下与你患难之情,自与旁人不同。若你不行,我们更是没有办法了。”凤潼沉吟不语,萧兰亭镇静地将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别人不能保证。这个忙,我想你是一定会帮的。”凤潼闻言苦笑。萧兰亭既然来找他,定是拿准了他不会拒绝,哪怕此事可能有损他与皇帝的情谊。他的成暮还在长命关,若此时又开战,那人又何时回来得?可是南宫穆既然已经不在乎萧兰亭所说的民生道理,又怎么会怜惜他无关痛痒的思念呢。然而他不能不去。萧兰亭瞟了一眼凤潼的肚腹,诚恳道:“当真委屈夫人了,某替万民向夫人致谢。“凤潼摇摇头:”若是失败,自然不用致谢;若是成功了,也全了我自己的一点心思。说什么谢呢。“作者有话说:第25章边关凛冽的风刃裹挟着血腥,低吼着扑向城墙。寒鸦尖声惊叫飞起,修补城墙的征夫吼着号子。战场的残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战死的军人已经被掩埋。城墙下,再没有敌人的旗帜和炊烟。陆陆续续地,一些存活的牧民从藏身处回到了这片草原,牵着他们的牛马。周成暮举目远眺,触目可及的是白茫茫一片苍野,阴沉沉一抹天穹。隐隐约约的牧歌声飘散在风中: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天地万物,生而复死。这是当地汉人和胡人都会唱的,不知由何人所作,曲调缓慢悲凉。长命关要塞,胡汉必争之地,自古以来就是战场。此地,不论哪一族的牧民都过得艰难,经年以来在刀光剑影和寒风凛冽中求生。“报!”一个声音打断了周成暮的思绪。他回头看去,是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兵。“何事?”“将军,朝廷传旨的大人已经到了!”小兵道,生了冻疮的脸上满是喜色。同在城墙上戍卫的士兵,也有许多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颜。周成暮的神色却丝毫没有触动。他凝神矗立了一会,又看了几眼茫茫草原。“走吧,去领旨。”他道。宣旨的黄大人已经来了一小会儿了,其余的人也都到了。周成暮一到,黄大人便拿出圣旨,一道又一道。封赏的,宣战的,调兵的。周成暮跪下叩头感谢皇恩,口呼吾皇万岁。他身后乌泱乌泱跟了一群人一同磕头,是守在这长命关的军官。黄大人虚扶周成暮一把,拱手道:“恭喜侯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勋,当真前途无量啊!”“哪里哪里,大人过奖了。”周成暮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可那双漆黑的眼睛却还是凉薄如刀。黄大人不小心直视了一回,身上立马打了个寒战。可是再细看,年轻的将军分明是欢喜的模样。他想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流水筵席早就备好,黄大人等京城来的官员与这里的官员一道喝着辛辣的黄酒,嚼着大块大块的,仅用粗盐调味的牛羊。席上舞娘们矫健的舞步全然没有中原的优雅规整,却别有一番粗旷情致。一些军人拔出佩刀敲击着节拍,与中原牙箸有同工之妙。“菜肴粗糙,大人见笑了。”周成暮坐在上首,向黄大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们这里没有多少好东西。打战的时候,有什么吃什么。干馍,干rou,已经很好了。我身为主将,亦有几个月没吃过白米饭。”黄大人叹道:“将军在中京长大,自然是明白的。天下虽大,哪里比得上中京呢?本官餐风露宿这些天,亦是觉得吃不消啊!”他趁醉说出口后,心里觉得有些不好,又补充道:“泓州虽然不及中京,物产到底比这里丰富些。将军过些日子开拔去泓州,又是周大将军的地盘,不说别的,几碗接风的精米饭还是少不了将军的。哈哈!”周成暮没有笑,在场的军官也没有人跟着笑。黄大人觉得有些尴尬。周成暮漫不经心道:“泓州的米比不上中京的米。”黄大人更尴尬了。周成暮忽然笑了,道:“挂念的哪里是中京的米。说来惭愧,我媳妇大着肚子,眼看着春天一到就要生了。原本说好要看着孩子出生,我既要报君恩,终究要辜负他了。他寄来的书信,报喜不报忧。我远在这里,不晓得他究竟怎样了。黄大人,你从京中来,有什么我媳妇的消息吗?”周成暮盯着黄大人,似是万分关切的模样。周小将军的媳妇,不就是,不就是那位……黄大人微醺中忽得起了一身冷汗,酒一下子醒了大半。他强笑道:“尊夫人好得很,好得很哪!皇上照顾尊夫人,赏赐源源不断,连身怀龙种的陈婕妤陈娘娘都没有享受这样的皇恩浩荡……”黄大人胡言乱语吹一通,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那太好了!多谢黄大人,末将总算能放心了。”周成暮动容道,似乎真的万分感激的模样:“末将敬大人一杯!祝黄大人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不敢不敢。”黄大人道,心道这一关总算是过了。酒宴又复热闹欢庆。“混账!”伴随着一声清冽的声响,一个酒坛被挥刀斩成整齐的两半。上面那一半滑落下来,碎了一地的辛辣酒意。是夜,余者皆以烂醉,周成暮无须再压抑自己的狂躁。他不再是先前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将军,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愤怒的男人。“满朝文武,满朝文武,那么多人,老的少的,竟然都劝不住皇帝吗?”他低吼道:“怎么会要我家的凤潼去!他那样的人,他不该是做这种事的人。”周成暮眼睛闭了闭,妻子温柔的轮廓浮现在脑海中,宛如云海中升起的一轮明月,朦胧又真切。再出口,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悲凉:“他还怀着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军师屈鸿风担忧地看着周成暮:“将军夫人三叩宫门,都挽回不了皇帝的心思。看来皇上这一战势在必行。”他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道:“我想,皇上的惩戒应该只是暂时的。夫人到底身份不一般,再者,打仗还得倚靠将军和老将军。禁足夫人应当只是向百官表明开战的决心,做做样子。连夫人都如此,更莫说别人了。”“你不懂,凤潼是担心我。他这个人,思虑重。”周成暮叹道:“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守住边关已经是靠着将士们的热血了,一举吞下胡人的草原?简直是个笑话。凤潼知道这一战难胜,自然担心我的安全。自武帝末年,悼太子被厉帝鸩杀始,朝中内乱一直不曾彻底平息,皇权渐渐压不住世家势力。皇上先前为了夺权,已经对几名世家老臣下手,若是开战,连民心也得没了。要开战,不得不横征暴敛,这是嫌民变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