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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戏演完了全程,也该是时候落幕了。江予以为这就是结束,接下来,大概等待自己的便是死亡。到这时,他反而舒了口气,淡然了。死亡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都已经赚了两年的“人生”。然而,疼痛在这一瞬间遽然席卷了江予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将他撕裂。当时在宿舍楼前,从走马灯中撤离时的疼痛与此刻比起来,简直就是相形见绌。脑中的疼痛仿佛是在脑浆中丢入了一颗火星,一波又一波的炸裂让疼痛好似永无止境,江予承受不住,霎时间跪倒在了地上。他想抬起双手,却无论他使出多少所剩无几的力气都无法做到。疼痛让江予紧闭双眼,眼前成了一片黑,可能是几秒,也可能过了几世纪,江予在这仿佛无休止的痛楚中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观念,他只觉得好像逐渐有束灯光,透过他薄薄的眼皮,想要侵入到他的眼中。脑中的感觉终于淡了,面颊上却隐约有着绷带的禁锢感。江予开始拼命挣扎着,想去挥动四肢,最终成功移动的却只有一边的手指。扑通。扑通。滴、滴。倏地,江予好似听见了从胸腔发出的心跳声,和象征了心跳的仪器声。连带着,还有许多陌生和熟悉的声音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唤,渐渐清晰地响彻在了耳旁。很吵,江予心想,真是吵得要命。却又好像吵得让他找回了命。有些刺眼的日光灯穿过床铺前的重重人影阻挡,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江予堪堪掀开一条缝的眼帘下,瞳孔早已习惯了长久的黑暗,不自觉地从眼角溢出泪珠。“小予……小予!太好了!”他半睁开眼,床周围聚着江景铄和俞宁茵,还有不认识的医生护士。他张了张口,上下嘴唇碰了两下。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堪堪在氧气罩上呼出两道白雾,但另外两人瞬间读懂了他要表达的话。爸……妈……在走马灯中走了一遭,他终于从鬼门关走了回来。第45章没事就好一切都好像特别不真实。机器在耳边嗡嗡作响,窗帘未拉,窗外艳阳高照,一束斜照的阳光穿透了半边窗户,投射在一旁透明花瓶里装着的几朵色彩淡雅的康乃馨上。太不真实,太过美好,就如同梦境一般。好像只有那熙熙攘攘的校园,那骤然落下的暴雨,那被雨水浸湿的樱花瓣,才应该是真实。可明明,那才是真正的黄粱一梦。距离江予初次醒来,已经过了两周。而他在此之前,昏睡了整整近两个月。医生多次检查过后,确认了各项指标暂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病人依旧虚弱,接下来需要长期静养。江景铄和俞宁茵两人连声道了好几句谢谢,江予躺在病床上微一颔首,随即盯着惨白的天花板,眼神放空。他总觉得自己的意识,还停留在五年前的春天。恣意的学生生活,冥冥之中注定重来的初恋,都戛然而止于突然得知的真相,和无力的奔跑追赶,让他对当下的真实感到无所适从。这两周来,他几乎整日躺在病床上,视线所及都被囿于周围的一小圈病房,像是连病房的墙壁上有几条裂缝都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地让自己回到回忆中,他们还没有结束恋爱关系的时候,贪恋那份虚幻的美好,但分手,漂泊,车祸,都是已经发生了的既定事实。俞宁茵送了医生出门,回房后又见江予睁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给江予掖好被角,问道:“检查累了?睡一会儿吧。”“妈。”江予从回忆中被唤醒,喊了一声,只是太久不曾说过话,咽喉像被抹了层沙砾般,只余嘶哑的气音。俞宁茵忙问他:“要喝点水吗?”江予轻轻摇了摇头,又看向另一边。“爸。”他问,“工作呢?”江景铄抹了把脸,才说:“你就别担心这些事了,安安心心养着身体,啊。”江予如今身体虚,说不到几个字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想开口,倏地被自己呛到,猛咳了好几声。床边两人连忙帮他轻拍几下胸口,俞宁茵语气都有些急:“别说话了,有什么之后再说也行。”顺过了气,江予却还是开口,断断续续问了句:“奶奶……她知道吗?”“也没明确和她说。”俞宁茵叹了口气,“后来实在瞒不过去了,才说你生了点小病。”江予闭眼点了点头,示意了然,老人家要是知道他出车祸,还昏迷不醒的消息,恐怕如今在医院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俞宁茵看他阖了眼,手势温柔地摸了摸他有些长长了的发,又说了一句:“累了就睡吧。”江予几不可见地动了动脑袋,像是应声,又像只是磨蹭着俞宁茵的手,作出一番不符合年龄的撒娇。俞宁茵能感受到手下的轻微蠕动,顿时觉得眼眶酸涩,她又在对方发上抚摸了几回。对面江景铄轻拍她的手,低声说道:“我们先回去一趟吧,让小予好好休息,你也连着在医院陪了好几天了,回去修整修整,晚上我来陪着就行。”为了照顾江予,俞宁茵在得知消息后就请了三个月的长假,住在江予租的房子里,即便如此,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病房中。闻言,俞宁茵“嗯”了一声,最后深深看了江予两眼,拉上窗帘,与江景铄一同出了病房。连续“咔嗒”两声门锁响,江予又缓缓睁开了眼,病房中除了他已空无一人。光线被隔绝在了厚重的窗帘外,只有一旁仪器上发散出的微弱荧光。淡淡的花香净化了医院专属的消毒水味,让江予倏然回想起大一那年过年时,贺霖不知为何买来的香氛蜡烛。相较起来,那款香氛的味道就有些甜而发腻,然而,江予却不由觉得,现下鼻间的花香实在太过清淡,仿佛稍纵即逝,让人不禁心中焦虑,是不是下一秒,所有的气味都会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他刚才是有些累了,但并没有马上睡着。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他在闭上眼后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贺霖知道吗?知道自己出了车祸的事情吗?而除此之外,他还有许多父母也不知道,只能单独问贺霖的问题——当初分手是因为寄给辅导员的照片吗?二十岁的情书里到底写了什么?说的喜欢和爱是真心的吗?究竟能不能,再回到那个无忧无虑,又肆意妄为的过去?可江予在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时候,模拟了好几次质问的场景,却怎么都没能演练出,他该以什么样的开端来开始这场对话。他该怎么解释,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