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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风染能够容许内侍在卧房外传谕,又回了内侍,说了声‘知道了’,贺月觉得心头大定,知道风染算有些生气,但并没有气到不理他的份。心头大定之后,贺月又把刚跟风染争执的事,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又一遍。老实说,贺月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玄武郡民变的事,想要彻底解决,首先,便是要彻查玄武郡历年吏治,抓出几个民愤民怨大的杀了以平民变,其次,趁机收回玄武郡的长治权,把这个无形的国国纳入凤国的体系之内。一统凤梦,并不光是把十三个国家统一到一个版图之内算数,还要有统一的体制,吏治,税制,兵制等等,怎么会容许一国之内存在着一个隐性的国国?贺月觉得风染一向是个讲道理的人,应该明白并理解这些。贺月想得心情澎湃,便叫内侍扶自己下了床,去御房拿空白奏折,给风染写了一道奏折,首:“臣贺月启奏,呈武威陛下御览,为玄武郡吏治事。”贺月在奏折里一方面分说了削夺长治权的必要,一方面承诺对玄武王府另作补偿。末尾以“仰祈圣鉴”结束,奏折的封皮写:“贺月奏”。第461章贺月的奏折贺月一气呵成,破天荒写了自己人生里有史以来的唯一一道奏折,向自己的皇夫陛下启奏玄武郡吏治事。这奏折要是传出去,能叫大臣们进谏的口水淹死,因此拿白信封套在外面,又叫贴身内侍送去皇夫府。少时,内侍送了回来,禀告道,风将军还是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这一回,“知道了”三个字,又是什么意思?贺月思索来思索去,觉得自己热情高涨,风染冷冷淡淡,并未回嗔作喜,显得奏折没奏到风染的心坎里。贺月又把争执的过程不断地回想反思。是了,风染除了想替风氏保持玄武郡的长治权之外,表现得最迫切的,便是想救他的大哥风宛亘。贺月再次明白,自己错误理解了风染跟玄武风氏和玄武王府的关系。一直以为,风染被逐出风氏,遭受这等耻大辱,必是怨恨风氏的。而且,风染被逐出风氏,是因为挟制了仁和帝,强行把阴国合并入索云国。其后二十多年,风染一直被玄武风氏和阴国遗老遗少,以及阴人们,戳着脊梁骨,骂他卖国求荣,卖身位。自己打击玄武风氏,不是替风染出气么?风染应该高兴才是,应该对玄武风氏幸灾乐祸才是。然而,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风染跟自己争执之,显得非常回护玄武风氏,回护风宛亘,也回护玄武王府和阴国遗老遗少们的利益。回想过去,风染从来没有对玄武风氏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埋怨,对世人骂他卖国,风染也从不回应。以前贺月以为风染是不屑分辩回应,现在看来,风染心头依恋着他的故土故国故人,觉得对不起他们,心甘情愿地背负承受这一切。不得不承认,风染当初果断把阴国合并入索云国,对于刚刚起步,想趁战乱兼合诸国的索云国来说,其示范带头作用无巨大!弘国和永昌国虽然是最先合并的两国,但他们的国土都被雾黑蛮军侵占,并且国力大损,根本没有复国希望,他们合并进索云国,更像是想找个靠山和落脚,虽然此两国合并开创了索云国的兼合史,但并不能带动其他国家的合并。阴国不同,阴国是基于有国土的合并,不管这国是怎么合并成功的,总之,是一个有国土的国家合并进了索云国!在雾黑王朝步步进逼之下,诸国接连灭亡之时,合国变得可以考虑了。既然人家有国土的都可以合进去,自己这没国土已经被灭亡的国家,有什么不能合并的?合进去,要存,大家共存,要灭亡,大家一起都灭亡。为了把阴国合并入索云国,贺月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风染为他,默默地背负承受了这么多!想到风染心急着要救风宛亘,自己不肯发兵,风染甚至想单枪匹马冲去新荣城救他哥,贺月叹了口气,不能不做出让步。知道人命关天,风染心心念念,担误不得,贺月当晚写了个密诏,派御前护卫连夜快马加鞭,送给前往新荣城清查玄武郡吏治的暗部官吏,令稍动手脚,暗放风宛亘逃走,并嘱咐这事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同样的密诏,贺月亲自再抄一份,叫内侍送去给风染看,好叫风染放心。当然,这事不光把风宛亘暗偷偷放跑算了。贺月打算,叫人照旧查案,照旧问罪。等案情查实了,把罪名定了,还叫拿人。拿不到人犯,发海捕,样子要做出来,让玄武郡的百姓知道凤国是认认真真在办事,在为他们撑腰,以收归心之效。同时只要风宛亘躲得好,可逃过一命,等过几年,这事慢慢淡了。风宛亘那玄武王世子的身份废了,可是,可以改名换姓,至少人还活着。这一回,内侍回来说,风将军说“谢了”,贺月听了这两个字,才终于放了心。贺月把密诏写了,派了人送出去,天已经快亮了。照往天这个时辰,又该起床朝了。贺月昨晚发了病,又一夜未睡,便下旨休朝一日。回头躺到床,贺月只觉得那床褥锦被,又冷又硬,床帐空旷得紧,明明已是初夏时节,贺月还觉得冷浸浸的,仿佛一股凉意,从心头滋生出来。末了,叫内侍灌了个略热的暖壶来煨在被窝里,贺月才朦朦胧胧地倦极而睡。贺月睡得一点也不踏实,脑子里总闪过许多电光飞影,无从捕捉,等他掠过无数的影像,终于看见了风染。风染微微低着头,穿着一袭杏黄丝绣镶边的精致白衣,容色清清淡淡的,雍容清贵又风姿卓约,温润如水又桀骜不驯,是自己最喜欢的风染的模样。贺月看见风染向自己看过来,便笑着迎去,叫道“风染。”可是,风染的目光,只是在自己脸一扫而过,并没有略作停顿,好像没有认出自己来,风染的目光便转到旁边不知何时涌出来的其他人的脸去了,那些人都在叫:“风染,风染。”自己也在叫:“风染,风染。”自己的叫声被淹没在其他人的叫声里。风染便在自己的叫喊,渐渐转过身去,像是准备离开的样子。贺月感觉到自己心头大急,仿佛醒悟过来,风染一转身离开,他这一辈子便都再不能见着风染了,一转身,便是永别。贺月拼命地大叫:“风染!风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风染!”贺月大叫着醒了过来,蓦地坐起,只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像要跳出腔子来。贺月抚着胸口,坐在床喘气,喘息忽然想起:昨晚是他与风染结褵后,第一次分房而眠。不算风染出征的日子,只要风染回来,他们总是同出同进,同床而卧,形影不离。贺月只觉得无的失落和懊悔,又无挂心风染,叫来内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