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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眉眼没抢先说话。梁亦辞俨然忘记自己是位不请自来的闯入者,佯装绅士地坐在角落椅子上,与Omega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我这些天都在附近东躲西藏。既想找合适时机接近你,又担心你生气——”他换了种舒适姿势,两腿微分,低沉出声,“毕竟你把我忘了,想必只会认为我是个添麻烦的逃犯,巴不得立马派人逮捕我吧。”楚悕视线瞥见床底智能机的位置,舌尖抵了抵上颚。他隐约能尝见残留的硝烟味信息素,慰藉着几欲躁动的神经。“没事的悕悕,放轻松。我不会怪你。”梁亦辞似乎嗅到了空气里的不安,十指相抵呈塔状,语气温和下来,低低说,“毕竟你也不愿被清除记忆。”……既然那段时间缺席了,你又在靠什么揣测我的想法?楚悕思及前段时间民众的投票决议,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选择了“不恢复记忆”。作为其中一员,他不由得在心里讥讽一笑。梁亦辞生了张英俊无铸的好脸蛋,垂首敛眸就能端着一副深情相,所以仍在不遗余力卖弄浪漫:“悕悕,你忘记了也没关系。只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真的花了很大力气才来到——”“梁教授。”楚悕蓦地打断他,语气飘渺,锋芒毕现,“假如真如你所说,你百般在乎我,还为我忍辱负重……”他渐渐噤声,微偏脑袋,伸长手臂从床头柜捞来一叠报纸。由于摆放得随意,其中一张还要掉不掉地垂在夹缝里,梁亦辞原本以为那叠报纸不过是用来唤瞌睡的古董货。如今,他注视楚悕意味深长的表情,心里莫名突了一下。按理说,旧区这种消息闭塞的地方,鸡毛蒜皮的事光靠智能机传播就够了。况且最近半年,旧区科技飞速发展,挨家挨户都安装了智能投影屏,根本犯不着学习新区那套无意义的“怀旧观”,极不环保地搞什么纸媒复兴。由于动作较大,楚悕皙白而纤细的腕部从宽敞袖口裸露出来,仿若一折即断。他胳膊打了个圈,将报纸甩向梁亦辞怀抱。梁亦辞下意识抬手抓去,六个铅字赫然映入眼帘。有两页报纸没落稳,轻飘飘滑落,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像一道越不过的沟渠。楚悕上身向后微倾,双臂撑床,眸光微闪。下一秒,闭眼睁眼间,那些复杂情绪就再瞧不见。捕捉到梁亦辞表情出现的细微变化后,他歪着脑袋,偷偷用领口蹭了蹭隐隐发胀的后颈,皮笑rou不笑问:“为什么整整一年间,关于你的消息,全部都是花边新闻呢……大、情、圣?”第36章梁亦辞所扮演的深情,在八卦周刊的暧昧字眼面前通通化为齑粉。昏黄灯光下,他脊背僵直成固执的剑,那张偏英式的脸庞被明暗交界线切割得晦涩,眸光坠在一汪深潭里,连荡漾的波纹都不过转瞬即逝。直至楚悕的冷笑敲碎了沉默,梁亦辞方才吐出一口浊气。他眉间聚起的小山尚未坍塌,犹豫轻唤了声“悕悕”。“你别这么跟我说话。”他动动手指,嗓音含着三分责备七分委屈,听在楚悕耳里,比大提琴还低颤。楚悕无可避免地产生了沮丧的共鸣。“我说错了吗?”楚悕偏头蹭了几下耳朵,敛着眉眼凝视沾染灰尘的羊毛地毯,反问。“现阶段你对我了解不深,猜测容易片面。”梁亦辞调整坐姿,好脾气地看着他,“但因为一纸报刊就否定我的感情,还是太草率了。”“八卦报自然不能全信。”楚悕避开视线,指尖在床单上轻挠,缥缈回应,“但梁教授您的可信度,暂时比娱乐记者还要差一些。”“没关系,”梁亦辞并没有生气,前倾身体,挺有耐心地回答,“我可以等。”楚悕忽而发觉梁亦辞讲话时,尾音总是偏轻,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没法严肃起来,字字句句都如同不走心的调情。“……”楚悕张口,想让他“别演了”。可一旦对上那双稀有的祖母绿眼眸,萦绕多时的反讥临到唇边,又咽了回去。如果说,张口就来的浪漫情话,杀伤力还不足以令楚悕恍惚。那么楚悕此刻的心悸,恐怕就来源于梁亦辞那双会伴随光亮变色的瞳仁。报刊上为了渲染梁亦辞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将这位花花公子的脸吹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假如不是楚悕亲眼所见,也会认为文字过分夸张,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照片,也不过是摄像师找准角度后的常规cao作。前段时间,楚悕试图挖掘出“Alpha逃犯”的出逃目的,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对梁亦辞外貌描写凝神过久。但其中一段话他还是记忆犹新。记者说,梁亦辞的瞳色在太阳下是海蓝,黑暗处是祖母绿。人们在光线甚好时遇见他,按捺不住迈出脚步,下潜大海。直到胸腔全被泡涨,才能在披上月色的时分,远远窥见剔透珠宝。在时代进展下,古地球所谓的国界早已模糊不清,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是混血。可正因为交/配的杂乱,各国人口数量的巨大诧异,导致许多血统都被淡化了。梁亦辞的相貌是典型的北欧混血,楚悕查阅过古地球历史,猜测他大约含有芬兰血统。传闻里的芬兰人向来畏惧社交,倒不知道梁亦辞如何长成了多情的性子。卧室灯光的目标受众是小孩,明暗度会在小幅度范围内,随声音高低起伏。梁亦辞嗓音压得低,楚悕也没太多话可说,以至于光线始终位置在昏暗范围内。楚悕直回身体,收回压麻的胳膊,偷偷斜睨那双祖母绿眼眸,觉得梁亦辞沉寂得像座埋葬四季的矿山。害得楚悕一时guntang,一时泛凉,一时又掉进樱花盛开的春天。“依照政府规定的滞留期,”楚悕别开脑袋,硬邦邦地说,“恐怕你并没有太多机会骗取我的信任。”梁亦辞并没有对“骗取”二字加以反驳,笑道:“所以我把脚环摘了。”“……”楚悕第一次见有人将离经叛道的事讲得坦坦荡荡,只好不吱声。梁亦辞似乎挺满意自己一句话噎住了楚悕,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此前所谓的委屈与深情全都没了踪迹。他抬起线条流畅的手臂,将捏皱的八卦周刊撂进角落垃圾桶。“哐当”一声,垃圾桶颤巍巍翻倒,滚出一团纸、一个安瓶与一根注射器。楚悕眼眸狭长,冷眼旁观时跟只猫儿似的,任由闯入者胡闹。直至安瓶猝不及防滚出,一时间,他太阳xue突突直跳,撑着下巴的右手缓慢搁落。没等他开口阻止,就见梁亦辞俯下/身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