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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枯槁,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孟里站在他的右边,心情复杂的要命。温蔚扬临终的那一刻,涂林一直陪在身边。即使他已经说不出话,只能靠着氧气罩续命。孟里能看到他不停张合的嘴,他知道温蔚扬想说的不止千言万语。涂林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温蔚扬白皙无血色的手一路淌进他的病服。孟里知道不是他的错觉,温蔚扬似乎是笑了,弥留之际,竟从他的脸上看到近乎于甜蜜的笑容。他不知道涂林是为了让临终之人不留遗憾的离去,还是真的在内心挣扎着。如今人已作古,似乎一切也都不重要了。方知卓的腿还没彻底养好,拄着单拐,但不影响他来参加好友的葬礼。他走到眼睛血红的涂林身边,交给他一张纸。“温蔚扬所有的通行证,密码,都在这,他叫我留给你。”涂林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的文字。笔迹是温蔚扬的,他极度熟悉的瘦金体。他终于抑制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竟像个不受控制的小孩子。孟里和方知卓没有久留,好友的葬礼,蚀骨灼心之痛,他们承受不了。还没等到家门前,电梯里方知卓便有些撑不住了。他埋进孟里怀中,紧紧地抱着爱人,呼吸都有些粗重。孟里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用像是要把方知卓嵌入身体的力道,哑着嗓子一声声唤他的名字。正是因为有了别人的苦难,才显得他们的爱情越发弥足珍贵。“孟里,我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当年你不能接受我会是怎么样。我不坚强,也不善良,如果没有你,我怕会是第二个温蔚扬。”方知卓的声音很闷,孟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的小爱人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天不怕地不怕。从小生在一个畸形的家庭,性格上也有很大的缺陷,甚至在很多时候,孟里都能感觉到方知卓骨子里带来的偏激。可他不怕,他也不在乎。他这辈子就认定了这个人,他接受方知卓所有的好和不好,他愿意将对方浸入骨血,变成身体的一部分。那晚方知卓搂着孟里的手臂一直没有松开,像是一松开对方就会跑了一样。幸福太过来之不易,每一天都应该活得倍加珍惜。苏胜儒被双规的那天,也正是苏睿受审的日子。行贿罪,故意杀人罪,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苏家早已败落。用最后的一点能耐保了苏睿的一条命,但他的下半辈子确实已经毁了。这天,孟里特意买了排骨和草鱼,领着方知卓回孟亚军那吃饭。顺便把孟铃和男友也叫了回来,一并吃个团圆饭。孟铃的小男友把乐队散了,专心考起了司考,说什么要和嫂子学习,为社会主义事业奋斗终生。说得倒是好听,孟里却依旧看他不顺眼,明里暗里呛着来。孟铃倒也不恼,咬着筷子看着他哥笑。“你要是不搞定我哥,咱们俩这证,还真没法领了。”小男友面如土色,没办法去求一旁仔细吃鱼的方知卓。“嫂子,嫂子救我啊!”方知卓一边挑着鱼刺,一边慢条斯理道。“你叫我什么?”小男友急忙把那句嫂子压在了嗓子里,换上了另一副谄媚的笑脸。“哥,方哥,我亲哥!您帮我搞定大哥吧。我也不知道哪就惹到人家了,我太难了,真的哭了,铃铛说了,大哥不同意,她不嫁。”方知卓转头看了一眼咬着筷子的孟铃,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把视线转向了要去厨房的孟里,站起来跟了上去。“我也再去盛一碗。”meimei亦步亦趋地跟着,孟里盛完饭,转头看向虎头虎脑的孟铃,笑意越发明显。“有事跟我说吧,说吧,什么事啊?为那小子求情免谈啊,这还没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哥,对不起啊……”孟铃突然的一句让孟里愣在了原地,孟铃眼眶发红,伸手抱住了孟里的腰,抽着鼻子又说了一句。“哥,真的对不起。”孟里突然就红了眼睛,千万句话要说,却又全部哽在喉头。几年了,他和孟铃的关系一直不瘟不火,再也没有回归到以前的无话不谈。他也一直以为,兄妹缘分也就这样了,再也回不去了。如今怀里的小姑娘却像是回到了当年一样,那个叽叽喳喳,叫嚷着要他给零花钱的小丫头,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女性角色。孟里轻抚着meimei的后颈,哑着嗓子说道。“嗨,跟你哥还这么客气,哥从来就没怪过你,走,吃饭,吃饭。”第五十九章苏胜儒被带走的那天夜里,警车响了一夜,平民百姓都有些惊慌,更别说始作俑者。大家也都清楚,这夜以后,苏家是彻底没了。方知卓很明白,以他一己之力,就算是蛰伏多年,扳倒苏家也极为困难。秦慕提供了许多非法收入和资产的证据,帮了大忙。再一次见到秦慕是在b市机场。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自信卓越,风姿绰约,岁月和沧桑让她变得脆弱苍白,像是风一吹就会倒。方知卓与孟里来为她送行,她还是很高兴的。“我这人孤僻又古怪,没想到最后走的时候,也能像别人一样被朋友送行。”她再也没有穿过领口开的太低的衣服,苏睿是个性/虐爱好者,她被当做条母狗折磨了将近一年,浑身都是丑陋恐怖的伤口。“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了,会不会还想和我在一起。”秦慕的手机壁纸一直是个长卷发的女人,和她一样漂亮。听说当年她毅然回国,对方近乎于崩溃,进了几次医院,事情太过阴暗私人,孟里就没有接着再问。“回去找她么?”“嗯,如果还能找到的话,我当年和她有个家。”秦慕看向方知卓,笑意愈发刺眼。她就像个漂亮的瓷器人偶,精致到一碰就碎。“你当初劝过我,是我自作自受,自食恶果,怪不得别人。”“秦慕。”方知卓望向她的眼睛,久违地多了些柔软。“爱情什么时候都不晚,好运。”飞机按时起飞,往大洋彼岸去,那个秦慕的爱情出现的地方。“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们一样幸运,孟里。”方知卓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柔软的头发像是孟里内心荒原上最茂盛的草。孟里端详着这个自己生命中和父亲一样重要的男人,突然伸手把他拥在了怀里。他们只有二十几岁,却好像已经走过了漫长的一辈子。经历过大风大浪,牢狱之灾,遭受了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