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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知道自己那天有点口不择言,听林沛然说他替自己给白玉道歉,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没由来的嫉妒白玉那小子。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主动往前迈进一步:“其实…其实那天我的确是有件好事想告诉你的……”林沛然心里那丛火苗缓缓又升了起来,他压抑住忐忑的喜悦,轻松笑着问:“现在舍得说了?”郑文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我五一之后,大概会被调到B市的分局调研一阵子,可能呆一两个月……也可能以后也就留在B市了也不一定。”林沛然听了一愣,随即心脏就狂跳起来。然而很快他就感到有些古怪:“D市才是总部吧?你这算是被贬了?被贬算什么好事?”郑文轩支支吾吾解释说:“D市大佬云集,混不出头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去下面反而轻松些。”倒也是这个理……林沛然被他说服,便没有追问。郑文轩肯告诉林沛然他要来B市,已足够令林沛然欣喜若狂——这起码说明,郑文轩不再躲着他了。他不知道现在提这个合不合适,但此时此刻,林沛然罕见地没有克制自己,遵从本能开了口唤道:“渣文……”话只说了个开头,就被他吞进了喉咙,尾音空荡荡在房间里回响着。他害怕自己一时得意忘形,会从云端坠落下来。“………”“…………”长久的沉默,换来的是同样长久的沉默。他没说出口,可郑文轩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林沛然知道,沉默,是郑文轩给出的答案。还好没有真的说出口,不然……林沛然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多余的声音,免得被对面的郑文轩察觉什么。郑文轩叹了口气,语气也放软了,柔声哄着他说:“等我到了B市再说,好吗?我现在还——”“嗯。”林沛然没否认被看穿的心思,但也没有听郑文轩不肯复合的理由。他不想让两个人都难堪,所以及时打断了郑文轩后面的话。这个举动无疑给他们两个都留足了体面,以至于这太过简短的答复出口之后,他们两人同时松了口气。郑文轩已经不知多少次被林沛然这种极端敏锐的体贴拯救,感到放松的同时,心底却又疼得难受。林沛然在他面前,是真的小心又卑微,明明无比优秀耀眼的一个人,却每每用最低的姿态在他这里委曲求全……他一点都不愿看到林沛然这样乖软的温顺,他宁可林沛然还是从前被自己宠坏时候的样子,会傲娇,会耍脾气,会毒舌跟他顶嘴……就像个骄纵的少爷。郑文轩心情复杂。他说不出安慰的只言片语,却又舍不得挂掉电话。因为如果这时候挂断,林沛然就只能独自一人在电话那边吃下被拒绝的酸楚,那未免有些太残忍,他于心不忍。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不管有什么委屈什么苦都自己逞强担着,生生往下咽。语音上的通讯时间一秒一秒地跳跃,林沛然和郑文轩谁都没再说话。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隔着千万里的电波。却真切陪伴在彼此身边。*2018年5月某日。……他对我来说是什么呢?就像打鼓时的三十二分音符滚奏加花,不用复合跳的话,就会无从招架。就像钢琴的巴赫平均律,每一种转调都如圣经般刻在我脑子里。就像吉他的F和弦,明明像空气和水那样需要,却不得不每一次都用尽食指最大的力气才能按响。我花了整整一个月学会按响F和弦,却花了五年也没学会把他放下。所以他就像我眼中的星辰,是始终可以望得见的光芒,却那么、那么的遥不可及。第十章林沛然不必上班,也不必上课,五一小长假对他来说,和普通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他终日埋头在工作室里,恨不得日期的后面赶上马鞭,能催着飞过去。他知道郑文轩五一后要来,所以如此期待着他们的重逢。在这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他也带着病历和片子去了B市最好的中医院。坐诊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中医,苍老枯皱的脸上独独一双眼睛精芒四射,点亮了整个精气神。林沛然看到身边座椅上等候的人们,或搀或扶,三两而伴,不知怎的,心中有些羡慕,有些庆幸。家属们大多满面愁容,小心的眼神里透着不安和恐慌,有的不动声色,有的故作坚强,每一束目光本都是人生百态……可林沛然站在此处,看到的不是万家灯火,而是被疾病的阴翳残酷笼罩的人们。想要求生的人,在这世上有几千万个,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像他这样的独行客,在这短短的廊道里,显得那么不起眼,又那么地突兀。人生天地间,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注]……还好,没人陪他来。身边不知是同情还是探寻的目光,令林沛然坐立难安。他不擅长对付这样的视线,只好向每一道看过来的眼神回以淡淡的微笑。待他浑浑噩噩处理完一切,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恍然回想医生问了些什么、嘱咐了什么、又开了什么药,竟几乎一无所知。唯独手里沉甸甸的十副药包,带着一点微弱的令人安心的草香气。他果然……不喜欢医院。林沛然对自己的病并没有抱太多乐观的期望,这种事情无须医生来告诉他,他不求脑子里这个东西被消灭干净,只要它不再长大,可能就已经算最好的情况。值得高兴的是,这十副药至少可以吃一个月,他不必如此勤快地来他不喜欢的地方了。对他而言,郑文轩才是他最好的止痛药。郑文轩来B市那天,林沛然早早赶到了火车站。他漫无目的在出站口张望着,只盼着哪个抬头的瞬间,视野里能突然撞进一个高大帅气、如记忆中那般爽朗笑着的身影。然后,他就看到郑文轩拖着笨笨的行李箱,还没下电梯,身上穿着和B市的温度完全不搭的长袖外套,捋着袖子一头汗向他挥手。林沛然笑着迎了过去,同他抱在一起。相拥的那一刻,鼻尖里全是他衣服上柔顺剂的芳香;郑文轩换了以前惯用的那种香型,但这样的味道,林沛然也同样喜欢。有那么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