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9
拱板起脸,没有那日私谈的和煦:“在外为官,须为民谋福,否则不要对人说是我高肃卿的学生!”赵肃笑道:“是,学生一定谨遵教诲,不负老师清誉。”陈以勤反倒是和蔼可亲,没有高拱那般严肃:“少雍啊,咱们虽然做不成亲家,可老夫从来没拿你当外人看,此去莱州,山高水远,望自珍重,你能有这番气魄和决心,敢为人之所不为,将来必成大器!”赵肃:“老师谬赞了,学生愧不敢当,自当尽忠职守,方不负陛下与两位老师厚望。”陈洙,申时行等人又轮番上前,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堆,包括往赵吉那里塞程仪的,让赵肃要常写信回来的,众人之中,申时行心肠最软,说得差点没掉眼泪,还得赵肃反过来安慰他。赵暖则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妻子俞氏小姐,就是那位因为得罪严嵩一党而被流放,新皇登基之后又大赦释放的俞大人之女,也是让赵暖心心念念,相思几年的心上人,如今已经是赵夫人了。两人刚从俞氏的老家归来,新婚燕尔,眉目流转之间都带了一股情意,高拱陈以勤他们也就罢了,倒是羡煞了一干年轻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方是苦等数年没有变心,一方是历尽磨难而不改本心,连赵肃都为他们高兴。俞氏笑盈盈地听赵暖和赵肃说完话,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递给赵肃:“叔叔远行,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里头有几件夏天的衣裳,怕您去了那里,正好赶上夏天,没衣裳置换,请叔叔笑纳。”赵暖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炫耀:“瞧我媳妇,天下第一贤良淑德,有谁比得上……”话刚落音,被赵夫人剜了一眼,立马不敢吱声了,赵肃大笑:“可算找到个治你的了,嫂子好好看着他,可别让这小子冲动闯祸!”俞氏看了赵暖一眼,抿唇笑:“叔叔放心,有我呢。”一一闲话完毕,也就该启程了,赵肃眼看再没有人前来,心头有些空落落的,又想到那人此刻必然是在宫中读书,只怕难以出来,便朝众人道别,上马准备走人。冷不防后头远远地传来一声呼喊:“肃、肃————!”赵肃愕然回首,却见朱翊钧骑着马奔驰而来,与他同骑的是冯保,想必是担心他年幼摔了,后头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却是张居正。“肃肃!”朱翊钧着急大叫,转眼马匹已跑到跟前,“停下,停下!”他甚至等不及马真正停下来就要往下跑,冯保吓坏了,忙勒马扶他下来。朱翊钧一下马便扑向赵肃:“你怎么也不等我?”赵肃没注意到自己的笑容在看到小孩儿的瞬间绽开:“你不是在读书么,怎么溜出来了?”朱翊钧微微撅嘴:“我让张师傅和冯大伴送我出来的,后来父皇同意了。”后头的张居正和冯保相视苦笑,赵肃想也知道他为了出宫只怕是死缠烂打,诸般手段都用上了。“你身份所系,是天家威严,以后不可如此了。”赵肃如此说道,语气却没有斥责之意,反倒带上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知道了。”朱翊钧抱住他的腰,头埋入他怀里,声音闷闷传来,恰好让两人能听见。“肃肃,你等我长大,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头顶静默半晌,朱翊钧等不到回答,正想抬头,便听见赵肃道:“好,我等你。”朱翊钧闻言不由欢喜,却又因离别而郁闷,只可惜十岁小孩儿表达不出那么多的喜怒哀乐,只好将所有情绪统统付诸于这个拥抱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许下一个也许很多年以后才能兑现的诺言。见他这样,赵肃倒有些不忍:“我会时常给你写信的,殿下若想,也可写信过来。”朱翊钧眼睛一亮。张居正自后面走上前来:“少雍,此去一路保重!”赵肃点点头:“多谢太岳兄相送,我与殿下相处多年,离别在即,难免有些失态,倒让太岳兄见笑了。”“哪里,殿下待你亲厚,情同父子,我倒羡慕得很。”赵肃笑道:“往后便托付于你了。”“少雍言重了……对了,怎的不见令夫人?”赵肃:“拙荆还在老家那边,等我到莱州安顿好了,再接她一起过去。”张居正噢了一声,再也找不到话问。自高拱与徐阶起了嫌隙,赵肃和张居正再见面时,虽说面上还像往常那么融洽,可到底还是渐渐疏远,彼此见了面也有些无话可说,今日若不是跟着朱翊钧出来,只怕张居正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这不,眼下高拱见了他就没好脸色,已经踱开脚步,到另一头去和陈以勤说话了。又话了会儿家常,天色不早,赵吉过来小声提醒该出发了。赵肃上马,朝诸人拱了拱手,没再说话,千言万语已在这一礼之间。须臾扬起鞭,轻轻一踢马腹,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飞起的尘土之中。朱翊钧怔怔瞧着那逐渐模糊的背影,咬了咬唇,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卷三未成曲调先有情第68章赵师傅安否,一别经年,弥添怀思,敬祝身体康健。记得上回你手把手教我读的时候,我才七岁,如今张师傅拿着又要重新教我了,我和他说你教我读过,但他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我才读了一遍,连里头的精髓都不能窥见一二,我只好又跟着他重读起来,可是张师傅讲得一板一眼,好生没趣,李师傅也是,他教的那些写文章的辞藻,都是先前你说过不必太过用心的,但李师傅似乎喜欢得很,有时候教着教着,自己就在那里摇头晃脑地念起来,陶醉其中。肃肃,你去莱州已经有一年了罢?那里好玩么,是不是可以看到海,海的那一边,有没有你和我说过的西洋人坐着大帆船来和大明做生意呢?去年五月,就在你走后的一个月,高师傅和徐阁老吵了起来,最后还闹到父皇跟前,父皇被吵得头疼,最后只好让高师傅还乡休养。只是父皇私底下和我说,他本意是想留下高师傅的,可是徐阁老不依不饶,言官的声音实在太大,他也没有法子。肃肃,先前你与我说过,强势如皇祖父,也不可能事事如意,我还没法理解,但是现在却有些懂了。原来父皇是皇帝,可也不能随心所欲。现在没了高师傅,听说郭朴郭阁老和陈以勤师傅也想走了,但被父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