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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条卡其色的棉布短裤、白色胶鞋,上身是件洗得泛白的黑色T恤,他微微躬伏,身体弯出一个猎豹捕食般紧绷的弧度,死死盯着蔷薇花丛,两秒后,他猛地扑过去,脏黑的手朝花茎下的泥土一抓,揪出一只绿色青蛙。男孩冷漠地拽着青蛙的后腿,手掌被花刺扎得滴滴答答淌着血。他用小刀剁下了青蛙的脑袋,剥掉皮后用树枝串起,又在地上捡了石块和木柴,垒砌成一个简易的烤架,他娴熟清理了青蛙rou,用打火机点燃柴火。赵云今怀里抱着她的毛绒小马,静静看他:“双槽蚴寄生虫。”男孩的青蛙烤得半熟,抬起淡漠的眸子与她对视。“野生青蛙体内有几率存在高温很难杀死的双槽蚴,如果吃了它,双槽蚴会在你体内寄生,钻进你的眼睛里产卵。”赵云今扯着眼皮朝他扮了个鬼脸,“你的眼睛会流脓、腐烂,你会变成瞎子,哇——”她描述得绘声绘色,极尽所能渲染恐怖气氛,自觉在行善救人,心里自豪,可男孩不为所动。他额前刘海碎长,灰扑扑油腻腻的遮住小半张脸,温柔的风扫开他的头发,展露出一张青青紫紫伤痕斑驳的脸。在梦里,赵云今可以感知到他脸上五官、表情和一切伤痕的存在,但她看不清男孩的脸,如同一团迷雾横亘在眼前,她再怎么努力睁大眼睛还是无法知晓他的模样。男孩盯着赵云今,从树枝上揪下还没熟的青蛙,护食般死死抓在手里。他手被烫的颤抖,但依然不松,将青蛙rou送到嘴边,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赵云今从梦中惊醒,四周没人,只有一阵淡淡的烟味。远处天边熹微透着隐隐光亮,江易倚在离她很远的路灯杆下抽烟,脚下一地烟头。很久没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每次梦醒头都一阵剧痛,赵云今揉了揉酸痛的太阳xue,弯腰关了喇叭。那歌魔音贯耳,她都能听着睡着了,也是别人可望不可求的优秀睡眠质量。少了乐曲加持的油灯街寂静空悄,清晨的雾气微微,没有燃彻整夜的煤油灯,没有烂尾楼里暧昧靡靡的笑闹,没有女人裙底叫风刮来的风尘味,露水,草香,三轮车滚过砖石地的咕噜声,还有卖早餐的小店榨完豆汁后飘出来的热气……此时的街子倒生出点不一样的清淡味。“江易。”赵云今醒了盹,漫不经心玩着自己的指甲,用唤狗一样轻佻的语气叫他。那女人骂了他一句烂屎,被他烧了十几件衣服,足以说明这人简单也复杂。——简单在人如其表,气质阴沉,内心也一样,复杂在睚眦必报,斤斤计较,若伤了他害了他,不知会被他怎样千万倍回报。赵云今倒不担心自己,她嫣然笑道:“我哥办事向来依法公正,你做了错事受罚赖不到他头上,如果你敢报复我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少女嗓音软,但有如绵里藏针,将所有的锋锐隐在温柔的笑容之后。江易没回应,他抽完一盒烟,将烟盒捏扁,扔进身后的垃圾桶里。*赵云今开着小车晃悠悠从油灯街出来,林清执在小店坐了一晚上,亲耳听着“宣传歌”从街东头跑到街西头,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圈,说明这俩人是在认真工作,起码做到了应尽的“协警”宣传的义务。他点了一桌早餐,油条、豆浆、煎饺、豆腐脑……“过来吃饭。”赵云今跑过来,坐在他身边撒娇:“哥,丢死人了,来来往往的都盯着我看,还有人朝我泼洗脚水呢。”“丢人才好,丢足了人下次才不敢再犯。”林清执一晚没睡依然精神奕奕,他给赵云今的豆腐脑调料,“酱还是糖?”赵云今说:“糖。”他问江易:“你呢?”江易伸手:“东西。”林清执把钥匙和身份证还他:“吃了饭再走吧。”江易接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林清执叫他:“江易。”他笑笑:“过往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年轻干净,还有机会走正道。”江易脚步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没有片刻停留走出早餐铺子。太阳出来,油灯街朦胧的雾散去,方才那点可怜巴巴的美消失不见,又恢复往昔脏污的模样。铺子门口的台阶下落了个钱包,江易弯腰捡起,里面厚厚一沓粉红色的票子,足有一千多块,还放了一些零钱,钱包的外层夹着身份证。林清执,男性,汉族。生于1990年春天,家庭住址位于楹花路小区,那里的住户大多生活优渥,是西河有名的中产阶级聚集地。林清执温柔、干净,看似随和,正色时却有着让人无法说不的压迫力,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也只有富足而又温暖的家庭才能养得出。在林清执身份证旁边透明的夹层里,放了一张照片,照片泛黄,色调暗,能明显看出年代感。那是张合影,一个穿凉鞋白袜子的英俊少年腋下夹着滑板站在庭院的秋千前,他身前的秋千架上坐了一个抱着玩具小马的女孩,女孩唇红齿白,洋娃娃般漂亮,一张白皙小脸嫩得如同新鲜牛奶冻,她穿着一条白色公主裙,脚底踩着漆黑的玛丽珍小皮鞋,贵不可言。江易的目光落在女孩腕间那五色线绳上,那线绳看上去廉价,与她这一身装扮格格不入。他端详着小女孩清稚的脸,回过头,认出那女孩与端着豆花笑吟吟的赵云今七八成像。——是同一个人,只不过长开了,稚气脱了点,更妖娆漂亮。相片上的两人背后是绚烂的景致,一片大红的蔷薇爬满了墙。……林清执正吃着早饭,离开的江易去而复返。少年站在背光的店门前,指尖夹着他不知何时丢失的钱包,他一如既往冷淡,朝他晃了晃,而后没说一句话,将钱包甩到他面前的桌上。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v章2分评送红包,大家不要为我省钱,尽管拿评论砸死我叭=3=☆、012双喜蹬着脚踏车迅捷如风从街口闯入,他冒冒失失、跌跌撞撞,差点顶翻了手艺人摆在街边的小摊。车是十几年前的老款,整个车身描红画绿,车头已经快被铁锈死了,左把挂着两个泡沫饭盒,随着车身摆动乱扭扭地晃。双喜在楼前停车,抓着饭盒跑上二楼,江易房门大敞着,任由正午燥热的风穿堂而过。他坐在桌旁,眉头蹙着,手里捏着一把扑克牌,桌面上散落了数不清的牌和三个装扑克的纸盒。双喜把买来的快餐放在桌上:“你昨晚叫条子拎走了?”江易归拢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