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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做舞女的时候,怀了一个客人的孩子,那个客人叫她把孩子生下来,後来得知是女儿,不但不见她了,孩子也不再要,丢给了她。)。然而最感人的部分是苏枕月不在乎梁滟秋的过去,一定要娶的。这时候,八一三事变,上海开始沦陷,梁滟秋被苏枕月送到南京去避难。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顺理成章。直到後来我问挽秋说,“难道苏枕月真的那麽深情?”挽秋冷笑道,“当然不是。因为我jiejie的女儿,就是他的孩子。”真正的事实里,梁滟秋离开乡下的真正理由是,她怀了苏枕月的孩子。可那个时候苏枕月根本就没有站稳,更不敢承认他和梁滟秋的事。最後梁滟秋被逼得去做舞女,孩子也打掉了。苏枕月心怀愧疚,可是物是人非。後来他们又发生了一些事,梁滟秋为他生了一个女儿,然後八一三,避难。挽秋看著我,突然道,“你说,他们会幸福吗?”答案我知道,挽秋也知道,可都不愿意去说。这样的婚姻,又怎麽可能再幸福?欺骗,伤害,痛苦……“凌陌白……”他突然开口,看著我,欲言又止。“什麽?”我微微一怔。他的容颜的清晨里微光里显得透明而脆弱。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轻轻地道,“你又何必呢?你明知道,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在利用你。”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树叶落在黄浦江里,激不起半分的波澜。我微微的一笑,没有回答。我只不过,甘为情痴罢了。而他,本就没什麽错。本就是我,一相情愿。巷子里的弄堂,苍老而陈旧。一个中年的女人在院子里用一块刚开封的香皂“咯吱咯吱”地搓著脖子,一层的沫子,又用水洗掉。药店的灯还昏著,大清早的,也没人记得关上昨夜忘关的灯。小饭馆里油腻的桌子黑糊糊的,看了就生厌,可客人依旧是多的,桌子都来不急收拾,又有新的客人坐上去。我蹙了蹙眉,挽秋却很淡然,找了个位置便坐了下去,他浅色的衫子和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他坐下,我不好再说什麽,也随著他坐了。“很不习惯吧──凌少爷。”他嬉笑般地说了一句,手撑著下巴,半仰著头看天。我“哦”了一声,却接不下去。我们一顿饭可以吃掉普通人一年的生活费,陈易葳捧一个舞女就可以花普通人十多年的薪水。端面上来的人很明显是来帮忙的亲戚,匆匆的把面放下以後和老板喊了声什麽就迅速地离开了。筷子也是一样黑糊糊的颜色,我食不下咽。挽秋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只後把他的筷子塞在我手里,又把我的筷子拿过去。我怔了一怔,忽然就很温暖。挽救在关心我……他知道我看了筷子恶心,所以才特意用了一下再给我。挽秋用过的筷子。忽然就很幸福,然後很兴奋。其实到最後那碗面是什麽味道我都没吃出来,我只停留在“挽秋关心我”“用的是挽秋用过的筷子”这一个浅薄的层面上。也许挽秋对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吧。这也算是接吻的一种吧。我想。挽秋看著我,笑得毫无形象,招惹了邻桌的目光。挽秋看著我,半晌,才严肃地道,“我告诉你记得带钱,你记得了吗?”我点头,挽秋又很认真地问道,“有零钱吗?”我很是怔忡,挽秋笑得一脸灿烂,“你准备让人家给你找钱麽?”我看看这家小馆子,默然无语。很久以後,我给绾缃讲起挽秋的时候,总会说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笑得很是灿烂,一副故意看我尴尬的模样。他是故意的吗?绾缃问我。我笑,他当然是故意的。也许卫童根本就不知道,挽秋闹起脾气来,比三岁的孩子厉害得多,也狡诈得多。我几经犹豫,还是把黄心如跟我说的话转告了他,他沈默了片刻,淡淡道,“我会记得告诉他的。”他说完,便当先的出去了,我在四周人怪异的目光里留下够买几十碗面的钱後也迅速的逃走。真的……是用逃的。我记得的。那个春天里日光如霞,他靠在墙边,看著我笑意盈盈,只伸出手来指道,“凌陌白,你这个天字第一号傻瓜!”我听了,只微微的笑,心中满满的都是温柔,那一瞬间我有去拥抱他的冲动,我忍住了,就那样看著他。他慢慢的也不笑了,睁大了眼睛看著我,看了不知多久,他又笑出来,指了指我,径自的走。我便又如同一个傻子,追在他的身後。其实只要能跟著他,是什麽,我都做的,别说是傻子,就算是乞丐,也无所谓。我的英雄气从来就没有长过,碰到儿女气时,就更加的短了。我想如果母亲听到一定会被我气死,可那是真的,凌家又算得上什麽?凌家从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从没把凌家放在眼里。若是以挽秋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莫名其妙的受了多年的苦,却只因为一句嫡长子不在就赶回来卖命。我想,挽秋一定会挑起一个冷笑,眼含讥诮,毫不留情地道,“凭什麽?”想到挽秋,突然间我又感谢起这一切来,如果不是这一切,怎麽会让我遇见挽秋,怎麽会让我为他沈迷。对於挽秋,我求得从来就不多,只要让我看著他,让我远远的看著他,看著他幸福,那麽,就足够了。足够了。我本就是一个小人物,胸无大志。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碰到清水信一。日本军部的门前,本没有想太多的停留,耳边却听人叫了一声凌君,回过头,没有穿军装的清水信一站在阳光下对我微笑。那日医院里慌乱,没来得及想些什麽,如今这样的见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尤其是在听梁滟秋讲述了那战争中的暴行时,我更加的无法面对他。他似乎也很尴尬,或者後悔叫住了我,只是打了个招呼,便进了军部的门。挽秋凉凉地道,“朋友?”我摇了摇头,看著门口站得仿佛雕塑的日本兵,苦笑道,“当年的同学罢了──真没想到他会过来。”说著,一面拉著挽秋向前走,这个地方呆得时间长了恐怕是没什麽好处的。“他──人很好?”挽秋随意地问了一句,“总感觉你一直在袒护他。”我笑了一笑,“算是吧,当时他很平易近人的,和其他的学生不太一样。说他做什麽──啊,本来还想──”他笑出声,“本来还想什麽?”我笑了笑,“本来还想有一天能够泛舟黄浦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