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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慕容非微微闭了眼。姬容却已经抬头,他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不由自主的变深,变沉。须臾,姬容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站起身,走到慕容非身边。察觉到身边有人,闭着眼睛的慕容非费力的睁开眼,看见是姬容,便又重新闭上。姬容将手掌抵在慕容非背后,温和的内力顺着他的掌心慢慢流到慕容非体内。闭着眼睛的慕容非唇角稍稍颤动一下,似乎想説些什么。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説。噼啪的火焰声在安静的洞窟内分外清晰。暖和的火焰旁,姬容始终将掌心抵在慕容非背后,维持自己在对方体内的流转。而本来靠着墙壁的慕容非,却在不知何时倚靠在了姬容的肩头。姬容没有推开慕容非。只是,闭着眼睛,不时因为伤势而浑噩的喃喃几句旁人听不懂的话的慕容非亦并不曾看见,那一直用内力助他疗伤的人的脸上,始终不喜不怒。只那一双眼,深得可怕。第27章杀(大章)“什么时候了?”从长长的梦境中清醒,慕容非满身疲惫,只喃喃着问了一句。这是他在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本也没打算听到回应。但这一次,却真的有人回应:“子时了。”慕容非一怔,当即清醒过来:“凤王?”此刻,姬容正背对慕容非站着,一袭火红衣衫在昏暗的洞窟之中分外醒目,衬着挺拔的身姿,睥睨自生。慕容非心头微微一动,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发现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而身上的衣服……衣服,却是已经全干了。自小的生活并不如意,慕容非却并非是那等不识好歹之人,更明白眼下这等的细心体贴就是放在常人身上也疏为难得,遑论一朝太子,当今凤王?慕容非不觉恍惚。片刻,他站起身,面上那从初见便毫无保留的温暖笑容倒是敛了不少:“凤王想是早已预见今日的事了。”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姬容转过身,淡淡道:“凤王府倒有一套自己的情报系统。”慕容非苦笑:“这么看来,早先小人的作为,却是班门弄斧了。”姬容没有説话,他似乎在倾听什么。片刻,他耳朵微微一动,眼中刹那掠过一道异芒。“慕容公子。”姬容缓缓开口。慕容非的心倏然一紧,这一时,他恍惚觉得面前的人在瞬间已变为一把出鞘的利剑,光芒四射!“妳既愿意陪本王下来,本王便也指妳一条明路,”这么説着,姬容的视线已经移向洞窟入口,“由深潭下去,离了浊江,除河洛外,随意寻一处过一夜——也便好了。”轻描淡写之间,姬容却是已经免了慕容非的所有干系——自然,亦是免了他的所有功劳。慕容非的手指微微一颤。对寻常人而言,牵扯进这么一件满门抄斩都算轻的大事里头,能全身而退,已经算是再幸运不过了。然而,慕容非却不是寻常人。在手指微微的颤抖之后,他却已经微笑起来:“凤王可是信不过小人?”姬容勾了勾唇角,笑意显得淡了些:“慕容公子言重了。”“那么,”慕容非的声音轻了些,他直视姬容,没有任何闪避,“前路险阻,凤王可愿让小人随侍在侧?”姬容看了慕容非一眼。慕容非脸上的微笑有些维持不住。无他,不过是因为看着自己的那双眼。那双眼——委实,太过深沉。就在慕容非寻思着是不是要再説些什么的时候,姬容已经转身,只留下了一句话:“慕容公子若是志在慕容家,那今夜便跟着本王吧。”站在姬容背后,慕容非脸上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如姬容所説,慕容非确实志在慕容家,然而,他的志,却又并非只在慕容家!而看出这一点的姬容,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眼中却又分明——……分明,有着惊讶以及丝丝眷恋。望着姬容的背影,慕容非眼中有了些复杂,但很快,他就收拾所有情绪,悄然跟上,同姬容保持着前后两小步的距离。洞窟并不太深,很快,姬容和慕容非就走到了洞窟的入口。而慕容非,也明白了之前姬容到底是在注意什么!是人。一排一排,穿着羽国军服,持着羽国兵器,拿着羽国粮饷的羽国士兵。而此刻,他们的武器对着的,却是羽国正统的储君,被当朝皇帝亲封的凤王。面对这一场面,饶是慕容非再如何心思深沉,也不由生出一种荒谬凄凉之感。至于姬容……慕容非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姬容侧颜。那张英挺而冷硬的侧颜上,却是没有半分波动。心下叹服,慕容非吸一口气,参杂内力的声音已经远远传出:“大胆!凤王在此,还不拜见?”围在前面的队伍一阵sao动。习武之人目力大多不弱,慕容非很轻易的看见了前面士兵在听见自己喊话后的迟疑,但在一人的连连呼喝之后,不多时便又重新坚定起来。果真已经全部变成私兵了么。慕容非心下嘲讽,面上却是不露。而此时,姬容也终于开口:“杜祥可在?”姬容这一句,説的却是河洛城中军队统帅的名字了。对面的军队不由一静,片刻,一个着了铁甲,四十上下,留着胡须的男子越众而出,远远的冲着姬容喊道:“凤王!妳今日却是不用再存什么心思了!上头的人已经下了命令,纵妳是真凤降世,杜某今日也是定要折了妳的翼的!”姬容的唇角微勾了勾,站在慕容非的位置,恰巧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讥削弧度。对面的杜祥依旧声色俱厉的喝道:“大人神机妙算,早猜到凤王妳jian滑已极,必不会那么简单的做了水鬼,所以早就令我点齐人马拿好弓弩,只等凤王妳一出来,便利箭齐发——凤王,这长道极狭,两侧石壁笔直陡峭,到时就算妳当真插上双翅,亦是振翅难飞了!”相较于激动的杜祥,姬容倒是平淡很多:“本王只问一句,妳心中可还有君父国主?”许是説到了兴起,那杜祥嘿的一声:“君父国主?却是……”冷笑着,他举起了手:“放——”“杜统领,我劝妳还是放下那只手吧。”一个与隆冬大雪相比毫不逊色,足足冷到骨子缝里的声音自杜祥背后传来。一下子大惊失色,杜祥连忙转身,待堪堪看清,便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几乎瘫倒在地——在他和那近百弓箭手的背后,却是不知何时立了一众统一持长枪别砍刀,着深黑铁甲,于胸口处绘有一火红凤羽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