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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男人走后,考据狂人说,“从心理暗示的角度,不如告诉他这种情况完全无害比较好。”“从物种多样性的角度,一两个人被避影匿形吃掉也没什么关系。”我说,“何况他并没有‘死’,只是将自身的存在形式从人转化成了避影匿形,说不定在那之后,他会发现以人的模样活着原来那么无趣。”“你的论点十分反人类。”考据狂人盯着我。“人类不是世间的唯一存在,也并非位于食物链顶端。”我回敬。“身为人类,反人类是罪恶的。”“破坏天地秩序才是罪恶。”我笑,“这是一个人和一只避影匿形的死斗,我没资格对他们的胜负横加干涉,何况现在避影匿形也剩不了几只,大概很快就要灭绝了。”“为什么。”“你觉得在这个行色匆匆的时代,会有几人停下片刻去留意自己的影子呢?”☆、证据卫远扬停下片刻,擦了擦汗,抬头望望逐渐变黑的天色:“亏那司机还说半个小时就到,再这么下去真要在山里打地铺了。”“应该不远了。”谢宇发挥侦探家的性能,指着一块地面,“这土上的脚印还是湿的,可能有村民刚刚经过。”此言非虚。再向西走出几里,路旁果然出现了零星的民居,三两村民都向这对陌生人斜睨过来。卫远扬心想有戏,赶紧挑了一人叫住:“大哥,请问这是哪儿啊?”那人嘟囔了一句,口音很重,不太像川渝方言。“什么?”卫远扬没听懂。村民眼神戒备,换了带口音的普通话:“你们从哪来的。”卫远扬装傻:“我们从四面山镇过来徒步的,有点迷路,请问前面多远能到镇子?”村民哼了声:“再往前只有山,最近的镇子得往东走。”“我就说搞反了嘛!你偏不听!这下好了,怎么回去吧!”卫远扬故意嚷嚷。谢宇接着他演:“我们有两个选择,一,立刻折回去,二,在这住一夜明天上路。”“这山路黑乎乎的怎么走啊,滚下去连个全尸都捞不上来,看来只能将就一晚了。哎大哥,这村里头有旅社吗?”“没的旅社。”村民摇头。“那有地方可以借宿不?”卫远扬追问,村民不再理他。两人仗着迷路在村中乱闯,没多久来到一片小广场,弹石地面坑坑洼洼,几栋木楼围着,靠西一口水井,看来是村中心了。卫远扬迎向井边一个抽水烟的老人:“大爷!跟您打听一下,咱村里有地方能借宿吗?”“我耳朵不背,不用那么大声。”老人处变不惊,哈地吐了口烟,“你们从哪来啊?”“我们从四面山镇来爬山的,走错路跑到这了。”“借宿倒是可以,那边一座空屋好久没人住了,你们就在那儿呆一晚吧,不过最好明天晌午前离开,看着要有大雨,晚了路难走。”老人说着抬了抬烟管,指向不远处山壁上一座吊脚楼。听从老人的吩咐,谢宇和卫远扬绕上山崖,来到吊脚楼的前门。那门板已然朽坏,朝里倒在地上,进门是一间不大的堂屋,正对面的墙上有一座神龛。卫远扬举起手电筒照了照,里头供奉的瓷观音碎了,半边身子掉在旁边。他伸手拿起来,想对着缺口拼上去,刚拼好又滑下来,试了几次无果,他作罢,将那半截塑像搁回原处。“这地方不错,地势高,基本能看全整个村子。”谢宇靠在窗边,端着一支军用望远镜。“你觉得老齐会在哪?”卫远扬每走一步地板就嘎吱一响,心想这屋子悬得慌,等会儿该不会塌了。“不清楚。”谢宇调了调焦距,“你可以问问那只猴子。”“你才是猴子!我叫点头摇头!”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背包扎出来。“你丫终于上线了!”卫远扬一把将它拽出来,“快说,老齐在哪关着呢?”“叽叽叽,果然是笨蛋,自己路过都看不见,就是村东那间破瓦房。”“难怪。”卫远扬一拍大腿,“我就说走过去的时候门口那几个人怎么老瞪我。”“嘘!”谢宇噤声。细听,门外木楼梯嘎吱一响。“有人来了,你快躲起来!”卫远扬拉开背包。“没关系,其他人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点头摇头鬼说。二人闭气凝神望着门口,只见一团被子渐渐探出来,接着是一只小脑袋。“阿爷说晚上冷,叫我送这个。”女孩的衣服和脸上都不干净,被子一部分抱在怀里,剩下太长的顶在头上。卫远扬赶紧接下来:“谢谢你小朋友,也谢谢你爷爷。——对了,这个给你。”犹豫地望着那块巧克力,女孩半晌接过来,一转身跑出了门。“没想到那大爷看上去凶巴巴的,人还挺好啊。”卫远扬将被子卷了卷,搁在草席上。“知人知面不知心。”谢宇收起望远镜,“我们先休整一下,等天黑。”卫远扬明白他的意思,稍微收拾了房间,谢宇席地坐下,继续翻阅那本日记。这一篇名为。“我最近一直做奇怪的梦。”女孩声音细柔,“小小的灰色笼子里,关着一个小小的灰色的孩子。”“灰色的孩子?”我问。“是穿着灰色衣服的孩子,它的皮肤也很灰。”女孩说,“它真的很小很小。”“有多小。”“就像一只小虫子,我必须蹲下来非常仔细才能瞧见它,当我想碰碰它,伸出手却发现我的指尖都比它大几百倍。”“然后呢。”“它在喊救命。”女孩停一停,“它说,有许多像它一样的小孩子,它们都被关住了,丢在一个又阴又冷的地方,一片漆黑。它对我一直喊一直喊,声音又细又尖,我听着很着急,又有些怕。”求助的眼神望向我,五双葱指不安地叠在布裙上。“线索不够。”我落笔,“单凭这些没法做什么判断。”女孩唔了一声:“这件事我讲给表姐听,她说是我升学压力太大了,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嗯。”我托腮。“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吗?”女孩迟疑地问。“我并不抵制心理医生,偶尔拿来解决问题还是挺合用的。”我指向她手边,“不介意的话,你包里的东西可否都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她意外地嗯了一声,照做,不一会儿各种小玩意摆满了宽大的桌面。“是它了。”我拈起一支灰色水笔。笔盖裂了个缝,用透明胶布缠着。“这支笔用了很久,最近买了新笔准备丢掉。”女孩接过去托在手中看了看,“但真的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