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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隶深吸一口气:“我这是关心你。”却换来对方冷冰冰的态度:“多谢关心,我好得很。”“那行。”丁隶说,“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挂吧。”对面毫不留恋。丁隶一皱眉,重重按下屏幕,丢了手机翻身睡去。胸口的瘀伤很快好了,关于兔子的噩梦也再没有出现过,一切仿佛回到正轨。医大附院食堂里,姜妍端着餐盘坐到董乾坤旁边,忽然招了一下手:“薇薇,这边!”不远处一个女医生看过来。瓜子脸,双眼皮,微笑柔和,漂亮的栗色长发在脑后夹起来,胸牌上书:心血管内科主治医师,顾又薇。“老董也在啊。”顾又薇放下碟子,又对丁隶打了个招呼,一声你好圆润而温柔。“你也好。”忙着吃饭的丁隶抽空点一下头。“童童昨天出院了,临走前问丁叔叔怎么没来送她呢。”顾又薇说。“我昨天上午有手术,去不了。”丁隶解释。顾又薇笑了笑:“我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她说那等我有空回来看你们,语气就像大人一样。”“哎呀……当医生也就这个时候最有成就感了。”董乾坤摸着脑袋感叹。姜妍哼一声:“童童又不是你治好的,你得意什么。”“也是。”老董一拍旁边的肩膀,“多亏了丁隶和顾医生配合的好,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是吧?”丁隶低头吃饭没搭话。“对了薇薇,你去不去看电影?”姜妍问,“我和老董昨天在网上抽了四张电影票。”“什么电影?”顾又薇问。“恐怖片,一起去呗?今天晚上七点多的场。”顾又薇摇头:“你们两口子约会,我在旁边不好吧。”“没关系,这还有一个。”董乾坤对着旁边挑眉毛。“啊?”丁隶一愣。“啊什么啊,就这么定了,下了班不许单溜啊。”“我晚上——”“晚什么上。”老董打断他,“知道什么叫四有青年吗?有文化、有理想、有组织、有纪律。你看你文化是不指望了,理想也早没了,再脱离了组织以后还怎么混?”丁隶一本正经地纠正:“四有青年是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有纪律,从来就没有组织的事,你不要栽赃人家。”“不管了。”董乾坤自暴自弃,“反正你不去的话我们哥们就没得做了,你自己选吧!”丁隶夹了口菜:“那我要唱首加以缅怀,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胡天八月即飞雪,夜半钟声到客船。”三人一停,发现接话的是顾又薇。“怎么了?”顾又薇不解地环视。“没怎么。”丁隶心想这开玩笑地随口一接,不仅引了三首诗,还能保证每句的最后一字都押在原处。“晚上有事吗?”顾又薇笑着问他。丁隶想了一下:“暂时没有。”顾又薇嫣然:“那晚上见。”☆、梦蝶夜七点,影城等候区,宣传海报画着空无一物的白色房间,中间飘着两个白字:异屋。“小姜你怕吗?”顾又薇低声说,“不然我们看别的吧,那个奖券可以换。”“不行不行!”姜妍摇手,“约会的时候看恐怖片最好了,不是有个说法叫吊桥效应吗,人在心跳加速时会觉得身边的异性更有吸引力。”顾又薇一笑:“还有个说法叫联想记忆,等他以后想起我来,第一反应就该是恐怖片了。”“那也比没印象来得好。”姜妍拽了拽她,“总之等会儿看到可怕的地方,你就尽管往丁隶身上扑,他绝对不会推开你的。”“这也太夸张了。”“那你就抓他的胳膊、抓他手,他总不至于那么小气抽回去。”顾又薇笑笑,说行。聊天之间两位男士买完饮料回来,广播也通知检票,人群纷纷向放映厅涌去,找定四个位子,姜妍很自然把丁隶指到了顾又薇的旁边。“你喜欢看恐怖片吗?”等待广告时,顾又薇问。“还行。”丁隶说。“我也挺喜欢的,就是一个人的时候不怎么敢看。”“你自己住吗?”“嗯。”“那看完晚上害怕怎么办。”“也没有那么严重。”顾又薇将鬓发缓缓拨向耳后,“我高中的时候有一天看过,吓得一直睡不着觉,最后我想这样不行,就爬起来去了客厅。半夜一点,没开灯,强迫自己盯着电视机,一直盯着,盯了十分钟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再也不怕了。倒是这时候我父亲出来上厕所,开门就看见一个直挺挺的人影站在那儿,吓了一大跳。”丁隶哈哈地笑:“那你今天回去也准备盯电视吗?”“说不定。”她嫣然。语毕,全场黑静下来,电影开始。镜头俯视着一个房间,四壁光滑,库布里克式的超现实布景。内里有一张床和一张圆桌,圆桌上有一只水杯和一只碟子,碟子上躺着一片熟rou。以及一个女人。没错,碟子上躺着一个女人,身上裹着沙拉酱。镜头拉近,女人皱了皱眉毛,惊恐欠身,镜头再拉远,她已经坐在了床上。四周环顾一下,她慌乱地推开被子跳下床,拼命拍打着墙壁,才发现这个房间没有门和窗。用尽了力气,女人绝望地瘫坐下来,一只饿极的老鼠从脚边跑过,吱溜地蹿上桌子。她急忙抢过去,赶在老鼠之前把rou全部嚼进嘴里,然而食物似乎是加了安眠药,女人没走两步就眼睛一翻倒在地上。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被子里,身旁睡着丈夫,窗外的绿树在阳光下摇曳。女人终于松口气伸个懒腰,推了推枕边人。丈夫转过脸,她微笑相迎,突然一声惊叫——镜头切换,那是一张死人的脸,脸皮已被啃噬殆尽,眼球和鼻梁骨森森地暴露在外……尖叫声持续着,镜头霎时推进她张大的嘴巴,牙缝间清晰可见的是残留的血和rou……定格,一转。女人再次回到房间。同样地醒来,同样地挣扎,同样的老鼠蹿上桌子。她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赶紧保护好碟子里的rou片,谁知老鼠咬着不放。女人大惊,立刻脱下鞋向它打去,恍惚间一只手拉住了她,她回过神,是穿着睡衣的丈夫,再一看自己手中,紧握着一只沾满鲜血的烟灰缸。女人像是意识到什么低下头,才发现地上打死的不是老鼠,而是一个婴儿。——她的孩子。镜头再次闪回。女人又躺在房间里。疲惫地,涣散地,宁肯饿死也不动桌上的rou,一大群老鼠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