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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谐笑说:“那就却之不恭了。”掩窗不敌寒,转眼是深秋。归心堂要做课程宣传周,安排了不少讲座,其中一场就是齐谐主讲。因为有客座嘉宾,他也不敢信口开河,拉扯了一些非欧几何方面的东西。接近尾声时,齐谐目光向观众席一扫,发现后门挤进来一个人。一愣之下他险些忘了台词。“经过充分推演,罗巴切夫斯基得出了一系列十分荒诞的结论……”齐谐嘴里机械地背着,脸上也是标准微笑,心思却不知到哪去了。结语、提问、答谢,流程总算结束,他快步走下讲台对钱助理低语:“丁隶来了,你带他到休息室坐一下,再问问他的意思,若想出去吃饭就安排在南天阁,想回月园就叫小桃做些家常菜。”钱助理会意嫣然:“齐先生尽管放心,丁医生在我们这儿绝对是VIP待遇。”齐谐点过头,去赴那躲不掉的饭局了。一番推杯换盏,又是醉步踏进院门,客厅的灯透过窗户映出来,应该是丁隶还在等自己,齐谐却踟蹰几步,望着池塘里的鲤鱼发呆。没过一会儿,他对自己笑了笑,觉得这般近乡情怯着实不洒脱,于是打醒醉意,推门进屋。丁隶果然迎了上来,却皱起眉头:“喝酒了?”齐谐换着拖鞋:“一点。”“还好吗?”丁隶问。“你知道我的酒量。”齐谐扶着衣柜努力站稳,“怎么忽然来上海了?也不打个招呼。”“中午吃多了,散着步就来了,倒是你,什么时候开始误人子弟了?还罗巴切夫斯基。”“明天再告诉你。”齐谐挂好衣服,忽然胃里一阵翻腾,赶紧推开丁隶去了卫生间。连日酒席可能伤了胃,这一下吐得是干干净净,齐谐觉得真是丢脸,不过在丁隶面前自己多大的脸都丢过了,这样一想也没有什么不妥。胳膊被拍了两下。齐谐回头,是一杯温水。“你以前喝得再多也没吐过。”丁隶说。“老了。”齐谐漱了漱口,又拧出一条热毛巾擦擦脸。“你老得真快,才两个月不见。”齐谐笑着从镜子里看他:“所以你特意赶过来,见证这天增岁月人增寿的伟大时刻?”“生日快乐。”他说。当夜,丁隶坚持要和齐谐睡在主卧,第二天,他终于主动提出去住客房。齐谐没料到自己也会无心睡眠,聊赖之下掀开了许久不动的古琴,一曲弹完他才发觉,那是一首。☆、渭城朝雨周日的清晨,齐谐趴在琴桌上醒过来,见客房的门还关着,换了身衣服出去买早点。回来时,丁隶正揉着头发走下楼梯。“早。”齐谐打招呼。“什么东西。”丁隶闻到香味,眨了眨睡眼。齐谐拿出碗筷:“葱油饼小馄饨。”丁隶立刻醒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小馄饨?”齐谐哼笑:“我什么不知道。”“阿静。”丁隶认真地说,“如果你是个女人,我一定娶你。”齐谐毫不领情:“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个女人就一定嫁我呢。”丁隶咬一口葱油饼:“都是一个意思。”“今天有何打算。”齐谐问。“见见老同学。”丁隶说,“本科毕业就没有回过交大,正好几个人聚一聚,下午我就直接去火车站了,你不用再准备晚饭。”齐谐哦一声:“我以为你是专程替我过生日,原来是假私济公。”“没有。”丁隶解释,“我是专程替你过生日。”“好啊,等会儿给你报销路费。”“真的假的。”丁隶说。“报销三倍。”齐谐说。“不用,两倍就好。”“说三倍就是三倍。”齐谐的口气异常固执。丁隶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不再说什么,吃完饭他收拾行李正要出门,齐谐喊住他,真的递来一千二。丁隶十分意外:“不用给我,我是开玩笑的。”“这是我还你的。”齐谐坚决地说。“真的不用。”丁隶推回去。齐谐硬是塞进他的背包里。这种气氛让丁隶很不舒服:“阿静你这是干什么。”“不干什么。”齐谐说。“拿回去。”丁隶命令。齐谐不理。“拿回去。”丁隶重复,“否则我以后没有你这个朋友。”“没有拉倒。”齐谐毫不在意转身就走。“陈!靖!”丁隶喊。齐谐像是没听见。丁隶忽然火了,抽出钱啪地扔到他背后,红色的钞票洒了一地。齐谐这才站住了,弯腰一张一张地捡起来,这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这就好。”齐谐看着他,“这些钱我收回来,我们以后只是朋友。”丁隶皱眉:“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齐谐笑:“我以为你是同性恋。”“神经病!”丁隶背起背包摔门而去。坐上回程的列车,望着窗外夜景,丁隶的气已经消了,这时他才有些后悔,对陈靖而言,最后那句话骂得实在太重了。犹豫了一下,他拨了月园的电话。不久对面接起来。“喂。”他说。“喂。”对面说。丁隶停了停:“今天的事,对不起。”齐谐并未生气:“不用道歉,我哪有那么小心眼。”丁隶唔一声。“你上车了?”齐谐问。“嗯,上车了。”“注意安全,一路顺风。”“知道。”“没事我挂了?”齐谐问。“嗯。”丁隶点头。忙音。翌日是周一,张师傅的车如常等在别墅楼下,齐谐拉开后座,发现副驾驶坐着钱思宁。“有什么事吗。”齐谐关上车门。“也不算什么大事。”钱思宁说,“昨天我和方少爷通电话,他无意说到自己也梦见了兔子。”“是么。”齐谐觉得蹊跷,“最近他有没有接触什么死者,或去过不干净的地方。”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他天天在家睡懒觉打游戏,能接触什么死者,不过他屋里倒是挺不干净的。”钱思宁所言非虚。当齐谐走进那间单身公寓,真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衣服,鞋,可乐罐,薯片,杂志,各种游戏机。“啊!”方寻一指,“我的火枪团上尉!”齐谐低头,脚底下一只深绿色的小人兵。方寻冲过来捡,抬头就被钱思宁敲了一下脑袋:“你几岁了啊,还玩这些娃娃兵?”方寻不服地揉着脑门:“什么娃娃兵,这是古董玩具兵,我好不容易才收集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