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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了她两眼,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薄怒:“怎么,哭了?”宋芾诚实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刚才……我有点害怕,怕你们……把我忘了。”杜子骥有点愧疚。昨晚住在镇上的酒店,虽然定了起床的闹钟,但这个时间对他这种晚睡晚起的作息来说实在有点困难,起晚了十分钟,紧赶慢赶,还是比预计到达晚了五分钟。“放心,不可能会忘,”杜子骥决定将功补过,“你等着看我们安排的好戏。”村长领着人进了宋家,满面堆笑地过来介绍:“齐主任、吴县长,这就是你们要采访的宋家,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道,我们村当然响应省里这一次的破除婚丧嫁娶旧俗行动,只是实际推行过程中难免有点阻力,我也在努力。”拿着话筒的是个打扮入时的女性,几个亲朋压低声音叫了起来:“是省电视台的那个主持人!每天播新闻的那个于梅!”“等一等,你们要干吗?”宋亮一下子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上前阻止,“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管!”“请问你是死者的弟弟吗?我们接到爆料,听说你要拿走死者女儿的赔偿金?”于梅见过太多难缠的采访人,很有经验,顺势就把话筒递到了他嘴边。“我儿子要替我哥摔盆送终,我怎么就不能拿了!”宋亮恼怒地道。“你哥有女儿啊,是不是那位小meimei?”于梅朝着宋芾招呼,“小meimei,你不想替你爸摔盆吗?你要把你爸的丧事都推给你叔叔和堂弟吗?”宋芾连连摇头。“哪有女人摔盆的!从来没听说过!”陈招娣急眼了,朝着亲朋好友招呼,“你们说是不是?”亲朋好友面面相觑。有几个看不惯他们夫妻嘴脸的亲戚嘟囔了一句:“听是没听说过,可你们也不能一口就要了三十万,这让小芾以后怎么过日子?”奶奶看着这架势也有点慌,毕竟家丑不想外扬,被电视台的人拍去了,那不就是全市的人都知道他们家这些破烂事了?这也太丢人了。“阿亮,招娣,你们别闹了,赶紧送你哥上路,给你们十万块,行了吧?这钱不让小芾给,我给!”“对啊,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亲戚们都过来劝说。陈招娣哪里肯干,婆婆的钱,她早就看成是自己的了。“不行,没有这个道理,哥啊,你闺女就钻在钱眼里了,”她嚎哭了起来,在灵堂棺木前一躺,“帮着夫家坑害我们宋家,现在还贪图钱不肯让你侄子送你上路,这是啥闺女啊,这是黑心肠的闺女啊!没良心啊!”村长被她这样撒泼无赖的模样下了脸,十分恼火:“你干什么呢陈招娣!丢我们村的人!你儿子到底来不来摔盆?”“不分家产不来,”陈招娣死撑着不认输,指着刚才帮他们说话的几个长辈,急吼吼地寻求帮助,“你们倒是说话啊,这祖宗的规矩难道能随便坏了吗?”那几个长辈原本被许了好处,现在看着这架势不对,都面面相觑哑了炮了。“原来爆料人所说的都是真的,”于梅惊叹了,她是城里人,身边从来没有这样重男轻女的规矩,来以前她还将信将疑,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在我们身边居然还真的有人会有这种可怕的封建思想。为了摔盆,这位刚刚年满十八的小meimei即将要失去父亲用生命换来的赔偿款,这是封建丧葬礼仪对女性明目张胆的压迫,省府和市府的移风易俗宣传太有必要了!小meimei,我再问你一句,你愿意替你爸爸摔盆出殡吗?”“我愿意。”宋芾颤抖的声音坚定地响起。“宋村长,你身为一村之长,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于梅又问村长。“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这都什么年代了,对吧?”村长很圆滑,笑眯眯地踢皮球,“不过,我们都不讲究一家之言的,这种事情长辈为大,再问问宋家太公的意思。”于梅把话筒递给了在场最年长的宋家太公。宋家太公已经八十多了,老脸涨得通红。这辈的老年人很迂腐,当然不肯答应,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道:“这……这怎么行……哪有——”“爸,你来凑什么热闹。”宋家太公的两个儿子出来了,一左一右把他拼命往后拉,赔笑着道,“我爸他老糊涂了,别听他的。”于梅把话筒一个个递过去,一一采访现场的亲朋好友。出乎宋芾的意料,反对的亲戚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墙头草,站到宋芾这一边去了,甚至有一个亲戚还当场痛斥起陈招娣来:“呸,还说小芾没良心,我看是你们的良心给狗吃了,昨晚上就来许我好处,说是只要今天帮你们说话,到时候得了赔偿款就给我们红包做谢礼,这种昧着良心的钱,谁能要?”躺在地上嚎哭的陈招娣嚎不出来了,脸越来越白,宋亮也说不出话来了。夜长梦多,杜子骥一挥手,有人上来把棺木前的陈招娣抬走了,他拿起了棺木前的阴阳盆,交给了宋芾,朝她鼓励地笑了笑。宋芾的手有点抖,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把阴阳盆高举过头,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哐啷”一声,阴阳盆摔得粉碎。锣鼓唢呐声响起,棺木被抬了起来。起灵出殡了。第6章第6章杜子骥从山上下来就回去了,宋芾一直把他送到了村口。从出殡开始,宋芾就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深怕这梦醒过来,她还是孤零零一个躺在医院的ICU里等待死神的降临。唯有在看到杜子骥那笑吟吟的表情时,才有一种真实感。这真的是崭新的一个世界了。这一世,叔叔和婶婶没分走爸爸留下的东西,爸爸顺利出殡安葬了。这一世,她和杜家少爷的婚约没有取消,她有了一个未婚夫,虽然还不知道是杜家这三位少爷中的哪一位。“这么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干什么?”杜子骥开玩笑着问,“是要给我一个吻别吗?”宋芾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连摇头:“不是……”杜子骥乐了:“好了,不开你的玩笑了,你别把功劳都算在我头上,这事是我哥交代我做的,要不然到时候我爸就算计我了,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订婚把自己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