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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冒顿这是第一次与统一的农耕民族作战。之前的东胡也罢,月氏也好,都是游牧民族。冒顿熟悉他们的制度、骑兵与风俗。但是秦朝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在发动全面战争之前,熟悉了解对方首领是个怎样的人,异常重要。冒顿献出宝马与阏氏,就此消灭了东胡。那么大秦的皇帝是否也会忍下这份羞辱呢?又或者,他会大怒之下,御驾亲征呢?战争进行到现在,冒顿看得分明,自己固然不好受,但是这不好受之于秦朝,却还要加个“更”字。战况焦灼,他们匈奴人充其量就是不能南下罢了。但是那些万里迢迢赶来戍边的秦人,既不敢深入追击,又不能后退休整,每日的军需消耗,对于秦朝来说就是很重的负荷。更何况,秦朝内部尚且不稳定,就好比冒顿刚杀父自立后的匈奴一样。不然韩王信也不至于投降了他们匈奴,而韩婴更是直接归顺了。冒顿派出了送信的使者。如果那秦朝的皇帝是个聪明人,就会像他从前一样,选择隐忍,把那貌美的广陵侯拱手相送。不过冒顿并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敌人总是蠢笨一点好。他更希望大秦皇帝一怒之下,御驾亲征,孤军深入,陷于北地。冒顿的信暂时还没送到胡亥手上。胡亥此次巡游云梦泽,稍微有点尴尬。虽然他预想到了众诸侯很可能不会听命前来,但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都不听。真正奉召前来的,竟然只有淮南王吴芮。其余诸侯,好一点的称病不来,坏一点的就是压根不来。韩信则是因为云梦泽就在他封地上,无所谓来与不来。胡亥叹了口气。当初他下令赐死刘邦,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若仍留着刘邦,那么立时便是汉王韩王勾结匈奴,天下狼烟四起,再度混战重来。而刘邦与众诸侯中太多人有旧,远的不说,便有赵王张耳。若是给汉王韩王与赵王联合,那么北面便无一屏障了,到时候日渐强盛的匈奴南下,恐怕就不是群雄逐鹿中原,而是到了中国灭亡之时了。所以他决然地赐死了刘邦,尽管明知会有后果。这后果便是,如今汉王刘邦谋反被杀的消息传开,众诸侯都成了惊弓之鸟。或是为了自保,或是心存反意,不来云梦泽,就是个态度。总之,国内形势不容乐观。就是在这种深切的担忧中,胡亥与韩信相见了。君臣两人在草木丰茂的郊外散步叙旧。“朕记得当初放你出咸阳城,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胡亥微笑道:“当初送你出城的时候,朕真没想到,要隔了这么久,才能再见你。”韩信落后胡亥半步,听着皇帝的话,不禁也回忆起当初沿着被烧作黧黑色的咸阳城墙离开时的场景。一并回忆起的,还有当时的心情。韩信笑道:“臣当时一心想着建功立业,报答陛下知遇之恩,出城之时,竟是毫无离别感伤,只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儿。”胡亥哑然失笑。韩信顿了顿,望着不远处湖水粼粼波光,叹道:“只是当时臣也未曾想到,要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却需以百万之众的性命。”这就是韩信不够成熟的地方。他有时候拿捏不好私人关系与君臣关系之间的界限。其实任何情况下,君臣关系都是压倒一切人伦的。韩信这话,作为朋友来说,那是他的真挚,不拿胡亥当外人。但胡亥是皇帝。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不会喜欢听到将军说这种话的。若是疑心严重一点的,可能还会想——你小子是觉得朕配不上这个位子吗?是觉得为了朕不值得吗?再加上韩信本就浑身贴满了“想要谋反”的标签,这简直是在戳皇帝的心窝子。“是啊,一将功成万骨枯。”好在胡亥能理解韩信,不以为忤,也一并感叹了一句。韩信动容,喃喃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将功成万骨枯……正是陛下说的这话,唉……”胡亥想了想,这似乎是唐人的诗,他顺口给说了,也不好占别人的功劳,道:“朕也是听别人讲的,前面还有一句呢——‘凭君莫话封侯事’。”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若胡亥这皇位是以百万之众的性命换来的,那韩信的楚王之尊又何尝不是?韩信默然。胡亥道:“你这次平定临江王叛乱,又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封赏?”他笑道:“朕旨意里可早跟你说了——怎么,还没想好吗?”韩信低头笑道:“陛下封赏隆厚,臣实在不知该讨要什么好了。”“你如今还未有妻室……”胡亥玩笑道:“不然,朕给你物色一位名门淑女?”韩信倒也不推辞,只是道:“臣出身微末,恐怕难以高攀。”“这话说的——你如今都是楚王了,战功赫赫。高攀?不存在的。”胡亥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朕记得,你仿佛对广陵侯颇为中意……”当初胡亥陷入广陵府,被刘萤所救,当时韩信还是个小守卫,见了刘萤貌美,还曾红了耳朵。谁知道听了这话,刚才还一脸“随便你”的韩信慌乱摇手。韩信苦笑道:“陛下可饶了臣。广陵侯的苦头,臣吃过一次,就平生不敢亲近了。”胡亥大笑。其实韩信的反应,实属天下大部分男人的正常反应。刘萤貌美温婉,可同时她也工于心计,能伸能屈,是胡亥的得力干将,也就意味着她是个成功的政治人物。而一个成功的政治人物,是叫人不敢亲近的,更不敢放做枕边人。当然,一个成功的政治人物,也不屑于做这等“枕边人”便是了。所以尽管韩信与刘萤,一个俊秀,一个貌美,性情地位都匹配,却也只适合做同僚,不适合做夫妻了。既然胡亥主动提到了婚嫁之时,韩信也就顺着问道:“那么陛下您呢?”他这是问出了诸多朝臣想问而没敢问的话。“什么?”胡亥一时没能会意。韩信道:“如今天下已定,陛下膝下只有一子,后宫空虚——”他顿了顿,又道:“楚地女子多貌美纤质,陛下可愿一观?”胡亥听他夸楚地女子,笑了笑。两人缓缓行走在草木之间,淡白的月亮已经贴在了半空。胡亥久违地身处自然之中,忽然升起了倾吐的欲望。他淡声道:“人这一生太短暂,而其中大半又为欲望驱使,不得自由。凡是正常男子,没有不想要夜夜欢愉,广纳姬妾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