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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媒人就上门来了。族长家肯出一千块现大洋说亲,还肯多拿出些钱来,资助这些学生们去昆明,他们可以走一条更安全的路,从香港进昆明。吴教授一听立刻拒绝了。苏佩茹拉着阿娇的手:“我们是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女性,人岂可以像货物一样被买卖呢?”看见阿娇点头,她便欣慰的笑了,这件事闹得很僵,吴大少爷因为这件事病得更重了。镇子只有这么大,他们就像瘟疫,吴镇上的人避之不及,都说吴家的老太爷这回是真的动了气,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他们吴家人不客气。苏佩茹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气愤:“真是井蛙夏虫!外面的世界正在破旧除新,他们却固守着旧中国,不肯有一点进步。”抬出宗族来压人,吴教授在学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但他依旧约束学生们,在他不在的时候,绝不许学生们跟镇南吴起冲突,有什么事就躲进状元府。镇南吴再嚣张,也不敢闯进状元府来。苏佩茹气得攥紧了拳头:“我们听说那痨病鬼没有如愿,病得更重了,你jiejie也是女学生,也许是被族长家给……给扣下了。”不管是不是,那个结婚的新娘都是被迫害的,不管她的爹娘是收了钱,还是吴家拐了她,她都要在大宅里关一辈子了。阿娇找到项云黩:“姜宓可能要当痨病鬼的新娘子了!”几个男学生一听,群情激昂,他们要陪着项云黩和阿娇去镇南的吴家要人,苏佩茹和那个领头的男生黄开宇拦住他们:“吴教授走的时候让我们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到镇子南边去,大家还是冷静冷静。”项去黩看着几个朝气蓬勃,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有一瞬间恍惚,好像他们真的是人,真的想替他和阿娇找到“亲人”。他伸手把他们拦了下来。他一伸手,学生们就安静下来,项云黩年纪更大,性格沉稳,光是站在那里就十分让人信服,他沉声说道:“这只是我meimei的猜测,究竟是不是,要去看过才知道,不宜打草惊蛇。”他的目光在整个厅堂中扫视一圈,在这点时间里项云黩已经打听清楚了,吴家早就已经搬离了老宅子,状元府只有些下人守着,要不是有几个学生生病,吴教授也不会带着学生到老家来避难。“可你只有一个人,怎么去呢?”黄开宇问他。项云黩想了想,把配的枪拿了出来,他拿出来一展示,又收了回去,但大家都不说话了,这年头有枪的都不简单,看着项云黩的眼神有些敬畏。今天晚上就是婚礼,两人要混进去。阿娇把脑袋靠在项云黩的肩上,天慢慢黑下来,她有些不耐烦了:“怎么那个鬼就是不出来呢?”玉堂春造了一个小幻境就处处在叫她的“画眉郎”,恨不得进来的人,都知道她才是主角,可这个镇子里,谁才是那个鬼?“走一步看一步。”既然这个“鬼”不肯出现,那他们就顺着这些线索往前找,总能把它逼出来。按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的状况来分析,这镇上鬼分成两派,也许他们自己在闹内讧。阿娇从靠变成趴,项云黩换了一件衣服,背对阿娇扣着扣子,阿娇坏心眼的想,鬼给的衣服,到了青天白日下全变化成灰,他再想藏也藏不住了。伸手在他腰上一摸,摸得项云黩一个激灵。“他们就像是以为自己还活着。”阿娇死过,她知道死鬼是什么样的。死鬼的目标就是投胎,每日飘来荡去的等,就算有期望也是清明月半家人会不会多烧点纸钱,给一点供奉。比如天台十兄弟,他们不停重复着跳楼,唯一的希望是能赶快去投胎。而这些学生们收拾行李,读书看报纸,大谈时事,每个鬼都不闲着,一群人凑在收音机前听广播。他们有目标,他们要去昆明,死亡是他们唯一不会想的事。项云黩停下手,和阿娇一起往窗外看,吴教授不在,这些学生们点了一根蜡烛,在厅里聚集,听黄开宇读刚刚拿到的报纸。一点烛光似乎能照耀到每个人的脸上,今天是个振奋人心的一天,黄开宇一展开报纸就哈哈大笑了一声。每个人都在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我们赢了!”“台儿庄大捷!”黄开宇激动的清清嗓子,他整个人都凑到了报纸上:“讯:…歼敌万余人,坦克车被击毁30余辆,缴获大炮70余门,战车40余辆,装甲车70余辆…”他每报出一个数字,状元府老式的雕花厅堂内,便响起一片欢呼,他们又打开收音机,听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在播报到死亡人数的时候,屋内落针可闻,只有烛光簇簇,等播报结束,黄开宇说:“等我们到了昆明,我要改学科学。”其余几个人纷纷附和他,唯有科技才能救中国。阿娇只是隔窗看着,她不能理解这些鬼们究竟为了什么这样激动,她微微一侧头,看见项云黩收紧了下颚,沉默着听他们说话。阿娇伸手挠挠他的手背,项云黩这才神色一松,他本来想过,等找到了姜宓丛静几个人,就打开黄泉门,把这一镇子的鬼都送去幽冥。但他现在,有些下不了手。就像阿娇说的,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我们走,先找姜宓。”阿娇背上背包,带上整天都在睡个不停的胡瑶,假装是去喝喜酒的宾客。吴家说了,只要愿意,镇上人都可以去喝一杯喜酒,镇南摆起了长桌宴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起了灯笼,每盏灯笼的形状都不同,从街这头看过去,灯影人影叠在一起。吴家娶亲,阖镇欢喜。大少爷办喜事,娶的还是心爱的姑娘,吴家短时间内就布置好了一切,吴少爷自然是不出来迎客的。门前搭了大喜棚,红绸喜幔,鼓乐声声,圆桌上坐的都是吴家请来的重要宾客。大宅的小楼内却静悄悄的,新郎倌歪躺在榻上,榻的另一头是穿着金绣凤凰对襟袄裙的新娘子。她打扮得极为漂亮,头发梳得溜光水滑,襟前挂着实金打的龙凤,腕上套着成色十足的金手镯,可她的手和脚都被捆住,嘴里塞着一块鸳鸯帕。吴大少爷病恹恹的看着她,他脸色煞白,好像就快死了。新娘子缩在榻边,两只手不断磨着绳子,新房里没有别人了,刚刚几个仆妇把她抬进来扔在床上,跟着又把吴少爷抬了进来。仆妇轻手轻脚出去了,阖上门时还笑眯眯的,低声下气的对吴少爷说:“少爷,这对红烛烧到头,您跟少奶奶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吴大少爷没有说话,连眼皮都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