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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整个人恍如被五月一道闷雷劈成齑粉,若不是顾及高门风度、皇家天威,恐怕早已咒骂出声。苦读十年付诸东流,积功兴业化作泡影,大好年华都将虚掷于一个不得宠皇子的后院。那么多世家子弟,为何偏偏是他?赵诩眉目含霜,微微冷笑起来。此事绝不可能是太后的主张,毕竟要夺去四皇子的继承权,随便娶个男妻皆可,为何一定要得罪他颍川赵氏,将原本中立的士族推向皇帝?如果是皇帝,挑拨士族与太后间隙?这等低劣的反间,恐怕他自己都不会信;单纯想让四皇子娶个男妻,保住他的命?绝不可能如此简单。皇帝见过自己,当时还大加赞赏,如今看来……赵诩起身,负手看着窗外如墨夜色。若只是折辱他,将他视为后院妇人,他自有办法脱身,恕不奉陪。若是……天下当真乱起来,赵氏一族必会明哲保身,虽不至被株连,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去。富贵险中求,此番他赵诩偏就不信,踏破刀山、填平火海,还闯不出一条血路来?作者有话要说: 立夏发文,但愿明年立夏能写完……大家吃咸鸭蛋了没?也算是交待文章背景了帝策承平后大概两百年多愁善感的皇帝是我本命曹二丕。第2章赵诩跟在小黄门身后,仿佛这禁宫是自家后院般闲庭信步。还未到紫宸殿,就见守义公公守在门口,满面堆笑,“赵公子,陛下和四殿下等着您呐。”“哦?”赵诩挑眉一笑,“大婚前新嫁娘能见夫婿否?这恐怕于理不合吧?要不公公给我找个帷帽戴上?”守义公公为难道:“赵公子莫要说笑,还是先入内吧,二位主子可等了有一会了。”“这么急不可耐么?”意味不明地一笑,赵诩昂首入内,在殿中端端正正地行礼叩首,“学生赵诩拜见陛下,四殿下。”“起吧。”皇帝声音不高,隐隐带着些疲惫的味道。赵诩站直身子,垂首看着足尖。“守义,你也退下吧。”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宦官宫女们纷纷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人在这个空旷寂寥的大殿里。“赵诩,你恨朕么?”皇帝明知故问。赵诩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学生如何会恨,又如何敢恨?”一旁的四皇子似乎嗤笑了一声,太过清浅,赵诩无法分辨出他的声音。“更何况,陛下未将此事搬弄成太后懿旨,对学生如此推心置腹,学生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对君上心生怨怼?”皇帝被噎了下,竟徐徐笑了,“想不到朕竟给自己找了个如此牙尖嘴利的儿媳。”赵诩看着皇帝过早苍老的龙颜,不知为何,所有的慌张随之而散,也跟着笑出声来,“泼辣些好持家。”皇帝朗声笑出来,对一旁的四皇子道:“父皇让你在三个人里选,你自己挑的赵十九,怪不得父皇。”赵诩这才像刚留意到似的,放肆地打量四皇子好几眼。四皇子将将敛去眼中的怒意,“谢父皇赐婚,有贤妻如此,何惧大业不成。”他尚是个半大孩子,嗓音有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喑哑,见赵诩盯住自己不放,干脆也扬起头看过来——肤白胜雪、瞳色湛蓝、高鼻深目。赵诩不合时宜地想到前人诗句“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看向四皇子的神情更是玩味。皇帝适时开口,“朕已决意封四皇子为肃王,大婚后立即就藩。”赵诩将视线收回,蹙眉道:“可明确说了,从此后不得再有皇子就藩,均遥领封地,只享有尊荣与赋税。若是有心之人揪住这点不放,恐怕就是陛下也无能为力……”四皇子淡淡道:“父皇遵太后训导立了三皇兄为皇储,太后体恤父皇对母妃一片哀思,便破例许我就藩,肃州军务仍由安西都护府节制。”赵诩恍然大悟,四皇子母家回纥部紧挨着安北都护府,距肃州尚远,而安西都护似乎是邓党,表面上看四皇子能独掌一州,可与当年的陇西王、临淄王比,可谓天差地别。无兵无权的藩王,就算名义上有自己的封地,与富家翁又有何异?“赵诩,”皇帝缓缓步下玉阶,在他面前五步站定,“宣旨时,朕给过你选择的机会,现下大婚定在十日之后,除去尽心辅佐皇儿,你无路可走。”赵诩掀起襕衫下摆,直直地跪在他面前,“生儿育女、打理内宅,恕学生无能为力。可若是整顿乾坤、匡扶朝纲,学生万死不辞!”“由古至今,赵氏满门都是忠臣呐。”皇帝慨叹。四皇子低低哂笑,“大jian似忠耳。”“也罢,”皇帝显然对这儿子颇为纵容,对他方才言辞充耳未闻,“春光正好,你二人也用不着去守那男女大防,不如一道去御苑内走走吧。”“是。”四皇子应了,抓住他衣袖便向外走,“十九郎,随我来。”赵诩任他拽着,笑道:“殿下慢些,奴家身娇体弱,走不快的。”四皇子颤了颤,“我单名一个晦字,你可直呼其名或叫我四郎。”“四殿下,礼不可废。”二人走到蓬莱阁,轩辕晦挑了一处无人的水榭,松开他负手站着,面上阴沉不已,“你是个聪明人,我便不与你绕圈子了,就在前日,琅琊王下狱了,你可知晓?”赵诩一愣,也凝重起来,“臣若没记错的话,仿佛三年前金城王以罪判死,削国夺爵。”轩辕晦点头,“正是,再加上前几日朝会时,频频有人弹劾诸宗室,这不得不让人多想。”“殿下的意思是,吕氏之祸?”赵诩心头一凛。“父皇急着让我就藩,哪里是图谋什么大业,他最怕的就是皇室血脉断绝,我去了肃州,到底天高皇帝远,只要邓氏不撕破脸皮,就能保全我一命。”“何况从肃州奔去回纥王庭,快马加鞭只需五日功夫。”赵诩若有所思,“可若是殿下娶了我,在与我和离前,那可是注定无后的。”轩辕晦抬眼看他,嗤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真的给我做王妃,竟还在意庶子庶女?”不管是真是假,事关头上冠帽颜色,哪个男人真不在意?赵诩摇摇手指,“虽是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