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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他们已跑到一处草场,赵诩早膳还未用便是一阵折腾,又死里逃生,如今已是累极,干脆一撩下摆,原地坐下。轩辕晦也在他身旁坐了,或是觉得还不够,干脆枕着胳膊仰躺下来。“从前在崇文馆读书,曾经读到句‘匹马随飞鸿’,当时便觉得豪气干云,极有气概,先顾不到今日竟也试了一遭。”赵诩看着轻笑道:“我看王爷方才确是豪迈得很。”二人不再说话,两个也算是金枝玉叶的人物,就这么并肩躺在西北已有些枯黄的草场上,一同看着云淡天高。“喂,”轩辕晦突然开口了,“世人说我的那些话,许多都是看着父皇和轩辕氏的面子。我并无那般成器,我知道。”赵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轩辕晦拿手肘碰碰他,“我自小被独孤母妃带大,二哥不能行走,御医说他很有可能都活不到行冠礼那日。从晓事起,人人都道,将来要我来匡扶帝祚,重振我轩辕氏荣光……吃穿用度虽比不过养在邓皇后身边的三个兄弟,可比起二哥来,到底还是强上不少。邓党一手遮天,原先是个陈郡谢氏的先生来为我和二哥授课,传授我们经世之道、帝王之术,可莫名有日他便暴卒在府中,至此便再无多少太学的大儒愿来。肯为我们授课的皆是清流士子,可他们教的了经史子集,那些更为重要的政论权术,他们就算敢教,又懂得多少呢?”赵诩淡淡道:“难怪你的王妃人选,皇帝均是挑的世家子弟。”“饶是这般,我还是换了六个师傅,学的也是断断续续。”轩辕晦将本就略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一无所有,我也确实在将所有人往外推……或许若是当年独孤母妃怀胎时不曾被暗算,今日二哥来支撑大局,会远比我强些。”赵诩侧过头看他一眼,“我不可能如旁人般纵着你,宽慰你。可既然当时同意了这赐婚,答允了你父皇,甚至和你成亲,那么在大局定下之前,你我一体,你我同命,我便绝不会抛下你不管。”轩辕晦喉头哽了哽,“你我约法三章吧。”“好。”轩辕晦坐直身子,从靴中取出一把匕首,在灼烈日光下熠熠生辉,正应了那句“曜似朝日”。“难不成这是魏文所造百辟匕首?”轩辕晦对他粲然一笑,“十九郎果真博闻强识,不错,这正是扬文。既已到了草原之上,不如就随着胡人的规矩,今日我们便对天起誓、歃血为盟。”赵诩心中觉得幼稚不堪,好不容易将那句“你怎知曹孟德和吕伯奢不曾歃血为盟过”给吞了回去,转而道:“王爷若愿意,我亦无不可。”轩辕晦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回纥男子从不说假话,我虽只有一半回纥血统,可发过的誓都是作数的。”“也好。”赵诩心中觉得陪他玩玩,聊胜于无,便一撩下摆,对着南方长安的方向长跪下去。轩辕晦跪在他身旁,“其一,但凡涉及朝政之事,我与赵诩之间再无私隐,任何大事均由我二人商定;纵使意见相左,也要心平气和,更不得一意孤行。”“其二我主管军中之事,而银钱之事,则尽数交托赵诩,换句话说,肃王府私产,均由赵诩管控。至于用人……”赵诩插嘴,“见机行事,若是心腹,则需二人一同考度。”“其三,”轩辕晦转头看赵诩,神色无比端肃,“我记得成亲之初十九郎便与我说起过一事,如今我深以为然。肃州之事,千头万绪,正需你我勠力同心、清心寡欲、克己奉公。你我和离之日,许是大业已成之时,而你我和离之前,绝不近女色。”见赵诩木愣愣地看着自己,轩辕晦恍然补充道:“还有男色。”赵诩哭笑不得,“一共三章,你就许这个?”“别忘了,”轩辕晦故意撇撇嘴角,有些邪气地一笑,“你我夫妻,合该为彼此守身如玉,方才那条都该放第一个的。”赵诩没好气,从他手里夺过匕首,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又被轩辕晦抢回去。“那一刀下去,你是要自尽么?”轩辕晦小心地用匕首尖在二人左手某指上轻刺一下,赵诩只觉微微一痛,便有少量鲜血洇在指尖。轩辕晦在自己唇上抹了抹,又在赵诩唇上轻擦过去。赵诩忍住异样之感,依葫芦画瓢。就在此时,一条长虹纵贯天地,绚烂夺目。周遭一片惊呼之声,赵诩这才留意到王府诸人早已候在周遭。“此乃吉兆也!”轩辕晦欣喜道。赵诩:“……”难道重点不该是这帮人看了多久的笑话么!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还是很有浪漫细胞的吧?比他的前辈第12章又是惊马狂奔,又是在草场上打滚,回去时两人皆是泥泞不堪,赶紧沐浴梳洗罢,便上车往都督府而去。“所以宣王府在长安?”轩辕晦对狻猊和颜悦色道。狻猊抖了下,更加恭谨道:“不错,宣王妃连同世子均在长安,此番除去邓翔被封郡王,邓惊雷被封世子,另有三子封侯,分别是安阳侯邓翻云、荥阳侯邓覆雨、舞阳侯邓乘风,只有翻云覆雨二位公子随父在凉州。”“这名字起的,”赵诩凉凉道,“生怕旁人不知他是个没读过几本书的大老粗。”轩辕晦冷笑,“翻云覆雨,他是生怕旁人不知他是个心生反志的逆贼!”他声色俱厉,狻猊吓得跪伏在地,两股战战。赵诩瞥了罪魁祸首一眼,轩辕晦讪讪一笑,随即又摆出副平易近人状,亲自将狻猊扶起,“早间我心绪不佳,恐怕是委屈了你。但你要知道,从宫里带出来的人里,除了守宁,我最信的人就是你,所以若是你也不认真办事,我还能重用谁,还能依仗谁?”狻猊不仅没有丝毫被感动的样子,反而趴得更低了,连头都贴到了地上。“属下办事不力,罪该万死!”轩辕晦打好的一番温情脉脉的腹稿尽数卡住,眼看又有些愠怒,不知想起什么又强忍住,扫了赵诩一眼。那眼神竟还有些委屈,赵诩在一旁看的乐不可支,终于想起解围,“狻猊,王爷已经不怪你了,日后注意些就好。对了,方才王爷吩咐,在咱们去都督府时,你为王爷做件事,这次,可别再……”“属下领命!”赵诩又对身后的白苏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