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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怎样了?”老丁正专心配药,听了这话一楞,还以为浑小子寻机挖苦自己,脸色瞬间变得很臭,气冲冲说:“你还有脸问!不是看你昏了头,怕真动起手来伤着你,我哪能吃这种亏?”白川心想,又不是没真动过手,每次不都打不过吗?——总算他还记得站在这里并非为了吵架,于是小声嘀咕:“谁要你去多管闲事!”“我不去,难道就让你这头蠢驴把天戳出一窟窿来!”老头子恨铁不成钢,边配药边碎碎念:“当天我就叫你出去避避,也好给我省点事!杀千刀的,就是不听!要是跑出去避个一年半载,怎么会惹出这些麻烦来?……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那小相好,对吧?”白川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老丁凉凉地看他一眼,又说:“那孩子还挺聪明,叫我帮你们去摆平江家。想法是不错,不过,你真觉得,你们手里的那些照片能管用?”提到秋禾,白川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手指在门框上抠着,垂眼淡淡说:“有没有用,试试也好。”老丁看他那春情荡漾的劲头,好气又好笑,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不明白,你这些年一直都谨言慎行,怎么会把龙牙落到了外头人手里?你知道这会招来多大的灾祸?怀璧其罪的道理你莫非不懂?——从前的狩师,不惜以身犯险、翻遍深山大泽,只为得到一颗龙牙、一条龙筋;那些达官贵人为了延年益寿,不惜耗费重金,只为求得一滴龙血、一根龙骨!如今他们知道一条活生生的龙在这里,你以为靠几张照片就能逼退?不想办法抓你走,这些人怎么可能甘心?”白川默默听着,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说:“就算他们都来,我也不怕。顶尖水平的狩师是什么样儿,我又不是没见过!”丁老头把配好的药拿报纸包起来,听了这话,觉得这“顶尖水平的狩师”,说的只怕就是他自己,心里便起了点惺惺相惜的意思,瞥了白川一眼,说:“你一条小龙就敢这么狂?听说过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么?”白川冷冷说:“那又怎样?不服只管来试!”老丁把药递给他,挥了挥手,说:“滚滚滚!看你烦!”白川接了药,却并没有走的意思,老丁有些奇怪,说:“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有什么话要说?……怪不得你这两天老是讨好我!”白川立刻怒道:“我才没有讨好你!”“那你象根棍子一样杵在这里,是要干什么?”丁老头看着因为被戳穿而恼羞成怒的少年,心里好笑,嘴上却道:“快走快走,我还有事!”白川提药转身便走,到了院门口却又站住了,踌躇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类变得跟我一样?”他生平第一次求人,业务相当不熟,听起来活像在讨债。老丁听了,却很诧异,片刻后说:“你是说秋禾么?要说他那病,有这些药也够了。实在不行,不还有你么?放点血让他喝不就是了?”“不是治病,……不光是治病,”白川低头,又开始抠大门的门框,抠了一会儿,抬头说:“有没有办法让他变得跟我一样?不再生病,还很强壮,还……能活很久。”老头子再次震惊了,说:“你想让他也变成一条龙?”白川迟疑片刻,说:“不是变成龙,是……是像龙一样的人。”老丁看着白川,沉吟着问:“你这想法,有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白川沉默片刻,才道:“他也想陪我的。”老丁沉思半晌,说:“我不晓得。以前倒是看到有古籍上记载过,说是有人遇龙后,就成了仙。——这世上哪有什么仙?细想想,估计就是那人多活了很多年的意思。但具体怎么做的却没说,……你真想这么做?”白川正眼巴巴望着他,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老丁又道:“即使是为此而耗去多年修为,甚至丢掉性命也愿意?”白川犹豫起来,十分为难地嗫嚅说:“没有别的办法?比如我每天都给他血?我……也不想死,我还想……多陪陪他。”老丁看他都快把自己家门框抠出洞来了,忙摆摆手,说:“好吧,我翻翻旧书,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有的话再说。”白川嗯了一声,别别扭扭道了谢,提药走了。老丁站在院门口,扶着门框看少年渐渐走远,忽然就有些惆怅了。这傻小子!还是太年轻啊,喜欢上一个人,就恨不得天长地久地厮守着,守一辈子,守到老,守到死。可这怎么可能呢?世上哪有什么一辈子不变的感情?两个人此时好好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说散就会散呢?但唯其如此,年轻才让人羡慕吧。有过这样的恣意任性,才能够称得上是无悔的一生吧?六十多岁的老丁,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岁月,和一些旧人旧事。想到最后,他象个文艺青年一样,在门槛上坐着,迎着冷风唏嘘不已。白川把药拿回去后,当天就在厨房的炉子上煎了头一服。药还没熬好,他就不知从哪里拿来个白瓷碗,先端了小半碗红褐色的汤汁,说是药引子,让秋禾喝。秋禾凑过去抽抽鼻子,味道很腥很难闻,却似乎在哪里见过。接过来喝了,忙忙地拿茶漱口,才想起来,说:“不对!这到底是什么?外公在县医院住着时,那回我感冒了,你好象也给我喝过这个!”白川抿嘴一笑,说:“反正是药,喝就是了。”“那你还说是药引子!到底是什么?”白川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说:“老丁开的,我哪知道?”秋禾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呆想了一会儿,又说:“你是不是骗我!若是老丁开的,你上回在县城给我喝的药又是从哪里来?”白川转身就走,门外传来他毫无诚意的敷衍:“我哪儿知道?肯定你记错了!”没多久,药也熬好了,刚好沈宝成从菜地里回来,怕秋禾磨叽不肯喝,亲自端过来。不想秋禾这回很豪爽,不等劝就拿起碗,对屋顶喝了一声:“英雄!干了这杯好酒!”说完咕咚咕咚一口闷了。可惜毕竟不是酒,一丢下碗,他就皱眉闭眼,一脸痛不欲生地靠在床头。沈宝成又心疼又有些好笑,边让他漱口,边唠叨说:“儿哎,你得亏是没生在革命年代,不然,被抓住了哪还用严刑拷打?一碗中药你就能当叛徒!”秋禾不作声,瞪了外公一眼,瘦得尖尖的脸上苦大仇深。白川拿了红薯糖来,喂他一勺,闻言打抱不平说:“这不怪他!怪这药太难喝!”沈宝成拿过空碗,闻了闻,被呛住了。果然不止是苦,还掺杂着一股恶心人的味道,老头子只好鼓励说:“没啥!多喝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