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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柯祺的长辈,年纪更是足以当柯祺的曾祖了,他有这种心态不算拿大。在这之前,陈老爷子并没有和柯祺见过面。但老爷子交际广泛,有关谢瑾华或柯祺的三两事总是能传到他的耳朵里来。他一直是欣赏这两位年轻人的。直到陈老得知皇上要召集天下名医这事由柯祺而起,他便有些放心不下了。他担心柯祺年轻人太过急功近利。若是过于锐气,总有天会伤人伤己。所以,陈老才打算和柯祺好好谈一谈。而陈老之所以会有这样一番长者心肠,是因为他始终在怀疑着谢瑾华的身世。老爷子认为自己年纪不小了,不想在这事上寻根究底,于是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却希望谢瑾华和柯祺能保护好自己。再说谢瑾华的身世,陈老爷子隐隐有过一些猜测,但猜测始终都是猜测,他其实并没能掌握什么证据,也不打算把怀疑说出口。老爷子只是能够肯定一点,他坚信谢瑾华绝不是他的侯爷女婿生的。谢侯爷年轻时是家中次子,世子之位轮不到他坐,祖宗基业轮不到他担,所以他才能在少年时离家去易风书院求学。陈老观其品行,将他收为入室弟子。谢侯爷这才能和陈家女儿青梅竹马地长大。前朝末后的几十年中,官场倾轧十分厉害。那时是燕氏的倒数第二位皇帝当政,庆阳侯府也不知是惹了什么祸事,谢侯爷的父亲和兄长死得很是蹊跷,谢侯爷这才赶鸭子上架似的继承了整个侯府。都说女婿如半子,因为谢侯爷是长在陈老爷子面前的,他这女婿和儿子也不差什么了。陈老从不后悔把女儿许给了谢侯爷。虽然侯爷女婿后来续娶了,房中也有了小妾,但陈老见侯爷女婿是过了好几年才续娶的,又把他女儿留下的一双子女都安排得很是稳妥,心里便没有什么不满。谢侯爷现有一妻一妾。那妾起初是张氏在连生了三个女儿觉得生子无望后用来借腹生子的。时代不同,人们的很多观念也是不同的。对于后世的男人来说,有了妻子,还要去搞三搞四,那就是个大渣男。但对于此时的男人来说,在妻子已经明确表示她一定要有儿子的基础上,她准备的女人,你要是不睡,那就是不给妻子面子。张氏是这个时代中最为传统的那种女人。在她看来,儿子比丈夫重要多了,她可以不虐待原配留下的儿子,但她觉得原配的儿子不能和自己贴心,她就是非要个儿子记在自己名下不可。而谢侯爷对于继室始终都有几分尊重。当然,妾生了谢二后,张氏又怀孕终于生了谢三,后来种种就不必说了。简而言之,谢侯爷身为这个时代中土生土长的传统男性,他虽然在原配去世多年后,并没有坚持要为原配守身,但他也绝对不是那种一边自诩情深,一边对着继室无情无义,一边又广纳美妾的人。女儿都已经去世多年了,陈老其实不在意谢侯爷房里是不是多个妾、少个妾,但凭着陈老对侯爷女婿的了解,谢侯爷绝不会打着难以忘记原配的旗号纳个和原配长相相似的妾,这是在折辱原配啊!虽然,这种找替身的行为要是传了出去,按照此时的主流价值观来评判,绝大多数人还是要赞扬谢侯爷一句情深的。可少年时的谢侯爷在陈老跟前待了足有十年,陈老不可能料错侯爷女婿的心思。陈老由此猜出谢瑾华的身世有隐情。然而,人老了就该难得糊涂,只要小辈们都能平安,陈老就不打算说破这件事。再说回陈老约见柯祺这事,陈老原以为柯祺身上总该有些傲气,毕竟这孩子确实心思灵巧胜过旁人,而这个年纪的青年大都想要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本事。陈老有心要磨一磨柯祺的心性。然而,在被柯祺用包容的心态淡淡宠溺了一回后,陈老就知道自己之前都是杞人忧天了。柯祺见老爷子实在心疼那根掉落的胡子,想了想,便说:“先生,您这名字取得不好啊!”瞧他这话说得,好像给胡子起名字对于他来说是件司空见惯的事,竟然还陪着老爷子讨论起名字的好坏了。“这名字怎么不好了?”陈老爷子觉得柯祺这话是在怀疑自己的专业素养,“虬,龙子无角者螭,一角者蛟,两角者虬也。念,铭记于心也。虬念这名字哪里不好了?难道名字里需要化用什么典故?”柯祺很是真诚地说:“您取的这个名字确实风雅,但……好叫先生知道,民间向来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若是先生想长长久久地留着它们,这般风雅的名字可不行,不如再给它们取一些……小名。”陈老爷子:“……”贱名确实吉利,然而一位大儒抱着自己的胡子喊“狗剩”、“猫蛋”什么的,这能听吗?于是,这个话题暂时按下不表,老爷子面不改色地说起了别的。柯祺微笑着,很有眼力劲地顺着新话题接了下去。柯祺陪着陈老爷子天南地北地聊了很久。等他回到家中时,谢瑾华迫不及待地问:“老先生都教导你什么了?他有没有赠你几句箴言?他一定很欣赏你吧?他……”谢瑾华一直替柯祺感到高兴,但他也知道,老爷子不太可能会收柯祺为徒弟,因为谢侯爷就是他的徒弟,若再收了柯祺,那就错辈分了,总不能让柯祺和谢侯爷以师兄弟相称吧?“你问了那么多,叫我先回答哪个问题?”柯祺笑着问。“那你慢慢说。我给你倒茶。”谢瑾华说着就要转身去拎茶壶。柯祺果断拉住谢瑾华的手,说:“别……这样吧,待晚上睡觉时,我再和你慢慢说。”谢瑾华不懂,有什么话是现在不能说的,非要留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但既然柯祺都这么表态了,他也只好按下自己的好奇心。好在现在就已经是傍晚了,谢瑾华便打算今日提早一些时间上床休息。天黑了,床帏放下来了。夫夫俩躺在床上,谢瑾华怀着期待的心情等着柯祺讲一讲从大儒那听来的真知灼见,柯祺却捏了捏谢瑾华的肚子,说:“今日也没说什么正经的……倒是聊了取名字的学问。来,我给你取名字吧。”“什、什么?”谢瑾华不是很理解这句话。柯祺抱紧了谢瑾华,先碰了碰谢瑾华的脖子,坏坏地说:“脖子修长如雁颈,我觉得可叫它白鸿。不对不对,得取贱名,那就叫……勺儿吧。胸口雪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