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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佟府的条子,上面记载的却是老六的生辰。靖元说老六有早夭之像,让自己少疼些他。现在看来,不过是有心之人嫉妒德妃和老六的恩宠,借机抹黑罢了。康熙沉浸在被愚弄的愤怒之中,心底最后的几分怜惜快要被消磨干净。母家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他自觉无颜面见太皇太后,可他终究是个男人,面对内宫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只得向老祖母问计。太皇太后沉吟片刻,计上心来:“皇贵妃的亲meimei听说今年已经十二岁了,生得齐整乖巧。”佟佳氏是帝王母族,绝不能背负罪名。这件事情的定性只能是内宫争斗,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罢了。佟府得知消息也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这是要逼他们做出选择了,是一同承担罪名全族上下一起玩完;还是把一切推到皇贵妃头上,再送一个女孩进宫。这个抉择并不困难,佟国维的夫人病了,还有佟国纲的夫人顶上。第二天一早,佟大夫人就主动递了牌子,带了小侄女进宫,连承乾宫的宫门都不敢进,直入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说了一天的话。消息传到承乾宫,皇贵妃手上的药碗滑落,漆黑的药汁浸湿了身上的锦被。太皇太后好一招釜底抽薪啊,这是断了她最后的退路,逼她自我了断啊。只要她一死,皇家的颜面、佟府的富贵全都保住了。“嬷嬷?”她怔怔地问:“你说,这是不是报应?”继后重病的时候,她正怀揣着做皇后的梦想,不惜派人偷偷抄了她的脉案,暗暗在心里盼着钮祜禄氏早死。如今想来,竟成了猴子捞月,那阵虚假的波光幻影过去之后,她的下场竟然还不如有命无运的钮祜禄氏。“怎么会呢?娘娘,您......”完颜嬷嬷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来安慰她,她急中生智,突然大声说:“您还有四阿哥呀!四阿哥现在年纪小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您撑着,只管熬过了这两年......”四阿哥?皇贵妃手忙脚乱地叫完颜嬷嬷翻了胤禛的东西出来,那些衣裳、鞋袜都小小的,旧旧的,最近的也是怀上八格格之前,她给胤禛做的了。皇贵妃不禁流出悔恨交加的泪水。她这一辈子看错了很多人,信错了很多人,贵为帝王的夫君、权倾朝野的家族,一个都靠不住。到最后,只有八岁的儿子信她懂她敬她。早知今日,她一定会善待四阿哥的。皇贵妃强撑着坐起:“拿纸,拿印来!”她最后提笔写下一封书信,环视寝殿:“我的东西你收着,日后四阿哥大婚开府时赏给他吧。”二月化雪的天儿,正是最冷的。冬春之交,京城附近的两个村子里突发了时疫,虽然当地衙门抢救及时,很快压了下去。这四九城里的王公贵族们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时疫危及自己金贵的性命。宫里,皇贵妃“病重”,温僖贵妃头一个月当权,就面临这样的大事,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内务府的巧手绣娘们配合着太医院,赶制出许多预防时疫的药材香包。各位主子的先送去了,各宫奴才的,就自己派人来领取。昨儿通知的未时初刻一大早就要派人在内务府门口领取药材包。阿哥所里,伺候四阿哥的两个粗使太监小顺子、小连子却未时三刻才急急忙忙地出门。小顺子边走边不着痕迹地伸着胳膊,哀叫连连:“这算什么事儿啊?少了一半多人手,咱们从早干到晚,连点油水也不能有。”小连子说:“得了吧你,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慎刑司舒服不干活,你倒是去住啊!”原本两人正埋头快走,谁知,刚走到养心殿附近的游廊上,一个不妨撞上了另一行穿老绿太监服的内侍,为首的一个,却是毓庆宫太子爷身边的红人王玉柱。“留神!有鬼撵着你们吗?”王玉柱喝道。“王公公息怒。奴才忙着去内务府领药材,不妨撞了您。”王玉柱弹弹身上的灰,半阴不阳地说:“这内务府还能少了四爷的东西吗?冬日里山东进上来的蜜糖佛手柑,太子爷才得了几个,听说你们那儿都赏人了?”“哪有的事儿?谁不知这宫里的东西都是紧着太子爷使的。”小顺子一再弓腰道歉,王玉柱才挺胸叠肚地走了。小顺子望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赶忙来到内务府库房,值班的小太监丢下一句:“你们来晚了,等着下一批吧。”就转头要走。“诶诶诶!”小连子扯住那太监:“你哄谁呢?这救命的东西你敢叫四爷等着?活得不耐烦了吧?”那小太监却嗤笑一声:“谁叫你们来晚了呢?温僖贵妃吩咐了,未时初刻开始发药材,先到先得!”“凭什么?以往咱们宫里的东西,不都是单独备下的吗?”小连子愤愤不平。那小太监不屑一顾:“你也说了那是以往!今时不同往日,你倒是找贵妃娘娘理论去呀。”两人无法,只得暗骂两句,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等,结果远远地就见王玉柱使人抬着一筐子药包过去了,还冲他们笑,更是积了一肚子的气在心里。结果没过多久,大阿哥身边的太监又抬着东西走了,轮来轮去,就是没轮到他们。“狗仗人势的东西!”小顺子啐了一口,复又抱怨:“要我说,德主子表面功夫做得漂亮,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太子爷也就罢了,她正得宠,若真对咱们爷上点心,岂有让惠妃宫里抢了先去的?”小连子也叹:“六爷下个月也要搬来阿哥所了,就在咱们后边。我去看了,那屋子打理得妥妥帖帖的,到底是出生就养在身边的。哪像咱们这儿,听说谢嬷嬷为了二月的赏赐,愁得吃不下饭呢!”第48章清代的上书房位于皇宫右侧中部,康熙亲笔题词赐名“无逸斋”,这名字在绣瑜看来堪比后世的“H水第二监狱”,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进来就别想着轻松自由了。过了二月初五之后,胤祚也开始了背起书包上学去的日子,跟胤禛和五阿哥分在一个班,主要的课教是镶黄旗的顾八代。胤禛起初担心他适应不了紧张的节奏,每天一早过来和他一起用膳,再结伴往学里去。但是今天汉人课教张谦宜要进来给胤禛讲,他是个最古板迂腐的性子,又认汉人那套“天地君亲师”的死理,皇子犯错照罚不误。胤禛不敢怠慢,早早就过去温书了。胤祚如常起床用膳,带着两个伴读慢悠悠地往书房来,结果一进院子就见几个哥哥都站在院子里,三哥和四哥面红耳赤地在争辩着什么。三阿哥的伴读,马佳家的鄂尔多和四阿哥的哈哈珠子阿尔拉言敏,并排着跪在地上,乌眼鸡似的互相瞪着对方。鄂尔多是荣妃娘家的人,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