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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懂事了,十四生得漂亮,但是略弱了些,跟个姑娘似的叫人又喜欢又怜惜。十四的额娘和兄姐待他都好,以铁血天骄成吉思汗为偶像的爱新觉罗胤祥,怎么能跟只有他肩膀高、细胳膊细腿儿的弟弟计较呢?绣瑜瞥了一眼低头装鹌鹑的十四,冷笑道:“只是因为骑马么?额娘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抓伤了你,不敢承认呢。我最讨厌这种人,下次若再犯,我们就没收他的小猴子匕首,不许他出去骑马、划船、抓蛐蛐,直到他给哥哥道歉为止。”第93章补更康熙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三天就带着绣瑜去了丰泽园观看番麦收割的场景,随即前往天坛祭天,感谢上天赐予新的食物;并且以新收割、刚刚脱粒的番麦为食,布施穷苦百姓。德妃全程陪在皇帝身边,接待宗亲大臣、打理宴席用品,俨然一副主妇的姿态。这番做派震慑六宫。掌管厨房、做菜招待族中亲友,这向来是满人主妇地位和权利的象征。对应宫里的习俗,就是每年坤宁宫祭神时,由后宫身份最高的女眷用大鼎烹煮猪rou赐给宗亲群臣。以往这都是皇后的职责,后来则一直由温僖贵妃主持。如今德妃主持烹煮番麦,虽然没有在年节、坤宁宫这样充满政治意义的时间地点,却胜在食用的人除了宗亲,更多了无数穷苦百姓,如今京里谁不道她圣恩隆重、心地善良?市井里的歌谣传进宫来,其余三妃听了,宫室里不知换了多少瓷器摆设,偏偏最有理由生气的温僖按兵不动,永寿宫悄没声息的。惠妃宜妃等人虽气,但谁都不愿头一个出手对付永和宫,叫旁人“渔翁得利”。连太子也暗暗心惊。老四老六且还嫩着呢,可他额娘却是个厉害的。以往永和宫不显山不露水,得宠了十几年,旁人提起德妃也不过是一句“有点姿色,运气好能生罢了”。可今天在丰泽园,看了皇阿玛跟德妃互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默契十足,分明是多年心意相通。这样聪慧的女子,又合皇阿玛心意,五年之后岂不比惠妃母子更成大患?太子跟在后头,心里忽的没了底。偏偏德妃又一改往日对他避而不谈的作法,反而巧笑嫣然地在皇阿玛面前多次提起他,言辞之中全是希望他提携老四。不过是君臣大义、兄友弟恭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却叫皇阿玛格外欢喜。听闻太子的妾室李佳氏有孕,德妃又赏了当年她怀老六的时候用过的玉如意给李佳氏安枕,哄得皇阿玛对这个未来的长孙也喜欢起来。就连在北方三省推广番麦这样的大事,太子原以为她会提裕亲王或是举荐娘家族人,没想到最后差事却落到了太子的奶父凌普头上。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大一个助力,太子心里一面将信将疑,一面又舍不下这后宫有人的许多好处。正在犹豫之时,是夜两人在天坛外偶遇,月色下几句闲话之后,太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提起:“听闻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德额娘素来跟她交好,可有去探望过她?”温僖跟太子就差撕破脸皮正面刚了,太子岂会真心关心贵妃的身体?这话是在问她立场转变的原因罢了,绣瑜遂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贵妃娘娘出身不凡心气高傲,本宫跟她原不是一路的人。”太子不置可否。绣瑜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比起贵妃,本宫反而觉得宜妃才是这宫里最聪明的人。”太子心里一动,宜妃性子泼辣,处处争风吃醋,样样都想占上风、拔头筹,宫里认为她聪明的人可不多。唯一比旁人强的,就是郭络罗家抢先投靠他罢了。“可本宫的心,比她稍微要大那么一点点。”“哦?”太子知道重头戏来了,挂起骄矜的笑容,“愿闻其详。”绣瑜正视他,缓缓开口:“所谓无志空长百岁,光是富贵清闲又有什么用?本宫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老四有佐政辅国之能。本宫认为,主管户部、一旗领主、亲王爵位世袭罔替的责任他是担当得起的。”太子猛地抬眼看她,脸庞的线条骤然僵硬,愤然开口:“娘娘的心,可不只是大了一点。”主管户部倒还罢了。大清开国以来,除去被夺爵的多尔衮兄弟,一共才封了六位世袭罔替的亲王,全是在入关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宗亲,后来顺治和康熙的兄弟就再也没有得封的。更不要说八旗户籍制度以佐领为基础,佐领管着人口,宗室的权利大小就看分封了几个佐领。而领主是某一旗中众佐领之首。满洲八旗八分之一的人口,都是他的家奴。那一旗所有人就算做到一品大员,在主子面前都要磕头行礼,口称奴才。皇阿玛儿子众多,不可能单单给老四一个人这样大的权利。难怪德妃这样圣宠,还要笼络于他。绣又瑜淡淡地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虽然都是忠于您,但这聪明人的价码跟蠢货必然是不同的。若用做买卖来打比方,是本宫先出力,将来您坐拥天下之时才付出报酬,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呀。”太子松了口气,她这样明码实价地提出要求,反而叫人安心。所求虽然不小,但德妃把聪明劲儿用在跟自己要权要爵位上,总比用在跟自己打擂台、唱反调上要强得多。如果放在早些年他还有那股皇位“舍我其谁”的信心,当然可以驳斥这样的无理要求,但是大阿哥在兵部权势日盛,弟弟们逐渐长成,他只得应道:“那孤就与娘娘定下这君子之盟了!”“一言为定!”“呼——热死了,热死了。”绣瑜回到行宫的卧房里长舒口气,踢掉了脚上的花盆底子,靠在榻上双手张开,一个劲儿地用手扇风,笑道:“可还有加了西瓜瓤的冰碗子,快端两碗上来吃了。”竹月依言去厨房寻了来,俏皮地笑道:“恭喜娘娘,心想事成。只是您就不担心太子出尔反尔吗?”“傻丫头,这只是安太子的心罢了。”太子盯上了他们永和宫,非要“达成联盟,收为己用”,否则就要出手打压了。现在这个阶段,太子地位还稳固得很,绣瑜不得不跟他虚与委蛇,暂时低头。可怎么个低头法,却是个大问题。若是让太子直接找上胤禛,那是以君对臣,以兄压弟,以年长算年幼。胤禛十成十是要吃亏的。于是绣瑜果断向老对手宜妃学习,自己亲身上阵,把儿子护在后头。以庶母对嫡子,这身份的差距就没怎么大了,至少太子总不能让皇阿玛的妃子给他磕头吧?指望太子给胤禛封爵赐官的话本来就是瞎掰的,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再过个三五年,胤禛胤祚都在朝堂上立住了,她只管往后宫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