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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还是转头吩咐道:”他不吃陈茶,拿雨前龙井重新煎了来。“”你现在还没睡?“十四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痕,撇嘴道,”十三哥,你在无逸斋里拔头筹,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后宫那些长舌妇编出来的话,哪能当真?将来爷超过你,凭的也是本事,不是额娘枕头风吹出来的恩典!“他高高地昂着头,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骄傲与挑衅,浑身上下是满溢的自信与张扬。他是德妃的幼子,出生就行走在母亲与兄长开辟出来的平坦大道上,从不知怀疑和恐惧为何物,素来与打压和妒忌相隔绝。虽然也有事不随人愿的时候,可摔倒了爬起来就是,做错了改正就是,落后于人追上去就是。那是独属于十四的味道,坦荡率性单纯张扬,是胤祥最喜欢最向往的气息。他压下那些苦涩的心绪,抬手摸摸十四的头:“想超过我,先别尿床吧。”第115章胤祥这个儿子真真叫敏嫔出尽风头。如今前朝事物繁杂,康熙年纪渐长,对儿子的要求除了文章武艺的个人素质,更多了性子乖巧讨喜哄皇阿玛开心的偏向。如今七阿哥、八阿哥都大了,底下的小阿哥们,十一十二腼腆内敛;九、十、十四三个阿哥都是各自额娘手心里捧大的,各有各的乖张淘气,惹康熙生气的时候多,哄皇阿玛开心的时候少;唯有胤祥文武双全,性子大方体贴,康熙爱得不得了,隔三差五就要叫到身边,受宠程度比之胤祚小时候也不遑多让。敏嫔虽然仍是低头做人,可旁人提及胤祥的时候,眼中总是迸发出无尽的光彩。别人看她的眼光就更酸了几分,嘴里说话也越来越不积德。三月初九是宜妃的生辰,她定了在翊坤宫开宴。因为是三十五的小整寿,太后让众妃都去捧个场,乐呵一回。九阿哥亲自从外头挑了一班小戏,传了话进来说:“这个班子是直隶附近有名的昆戏班子,一出唱得最好,额娘且将就听听。“一众小妃子趁机上去说着讨巧的吉利话儿,哄得宜妃喜气盈腮,嘴上却说:”快别赞他了,整日心思不用在正途上。“一时间快到开宴的正时辰了,宫女请了宜妃回去更衣。受邀而来的妃嫔们才三三两两地站着说话。端嫔就上来拉着敏嫔叹道:”阿哥们都是孝顺的,可惜我没福。十三阿哥这样好,meimei你算是终身有靠了。”敏嫔滴水不漏地笑道:“阿哥们自然个个都是好的。”绣瑜跟荣妃惠妃是最晚到的,她刚进了隆福门,下了撵轿,步行至后殿,隔着墙便听有人说:“你就别谦虚了,皇上和德主子都待十三阿哥不同些,那必定是孝顺懂事的。将来你过三十五岁大寿的时候,指不定也能收到‘百寿桃’呢!”墙那边顿时响起一片不明意味的笑声。绣瑜不由扶额。“百寿桃”是去年她过三十五岁生日时,胤祥闹出来的笑话。这孩子仿着古书上的法子,亲手蒸了一个大寿桃里头套九十九个小寿桃的”百寿桃“出来。然而这是给五十岁以上老人的寿礼,取百寿百岁之意;跟十四寓意”人比花娇“的牡丹花画作放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仿佛给两个人的礼物。绣瑜接的时候嘴角抽搐不止,很快传为笑谈。如今这群人却故意拿出来碍敏嫔的眼,这宫里挤兑人的法子真是十几年了都没换过。敏嫔只淡淡地说:”有没有都是心意,十三阿哥送什么我都喜欢。“话音刚落,绣瑜穿过月亮门,突然出现在后院。正笑做一团的众人唬了一跳,忙蹲下行礼。让绣瑜诧异的是,敏嫔身前只站着端嫔和一身鹅黄宫装的王贵人。刚才那挤兑人的话,居然是一向躲着她走、生怕夹在她和宜妃中间当了炮灰的王贵人说的。以往王贵人滑不溜手,如今十五阿哥养在宜妃膝下,她这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敏嫔一脸担忧地唤她:”娘娘,我……“绣瑜不着痕迹地拍拍她的手,朗声笑道:”meimei们夸老十三呢,你慌什么?十三极好,这话是上书房的师傅说的,是皇上说的,又不是你夸海口吹嘘自己的儿子。“众妃俱是一缩头,夸海口吹嘘自己儿子的,可不是宜妃吗?绣瑜又问她:”搬家的日子看好了吗?这几年京师天气干,墙面容易裂,你可得好好叫内务府的人给你粉粉墙。“她说着目光转向地上仍拘着礼的王贵人,故意放慢了声音,低声说:”你可催着些那帮人,等你搬进正殿,本宫也好叫老十三,日日去给你请安。“王贵人猛地抬头扫了她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望着她携敏嫔远去的背影,心里如遭雷轰。不管德妃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她们日后会不会反目成仇。敏嫔至少已经一个永寿宫主位到手,儿子得宠还能和自己亲近。低阶宫妃想要的一切,她都有了。王妙心知这是德妃的离间之计,可她一想到自己只养了七天的十五阿哥,总忍不住顺着对方的意思往下想——敏嫔出身也不算上好,更不及自己得宠,怎么就那么好运呢?自己在宜妃手下,也能有这样的前程吗?王贵人当夜不禁辗转反侧,似乎隐隐听到正殿那边十五在哭。她不顾宫女劝阻,披了衣裳站在东配殿门口踮着脚张望许久,终究不敢过去询问。宫女柳儿急道:”小主,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候,要是着了风寒可怎么办?“王贵人今夜格外不耐烦,只道:”病了就病了,且死不了。“柳儿无声地张张嘴,犹豫半天,还是说:”可万一宜主子问起您为什么病了……“这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王贵人一愣,顿时遍体生寒:”罢了,扶我回去吧。“病了是小事,可若让宜妃知道,她是因为疑心十五阿哥啼哭才病了,就是大事了。今年的西山春狩,康熙带着大大小小的儿子们一起出发。胤禛胤祚早过了靠骑射在皇阿玛面前邀功讨赏的年纪,随便拉了几下弓活动筋骨,便下马步行,沿着山麓一带漫步散心。才走了半个时辰,却见苏培盛哭丧着一张脸上来打了个千儿道:“四爷,娘娘叫您回去……大格格没了。”胤祚闻言一惊,下意识转头去看哥哥。胤禛心头骤然一紧,胸口像塞了棉絮一样闷闷地出不了气,半晌只扶了弟弟的手说:”先回去再做计较。”绣瑜原本跟着宗室的一干女眷在后山游猎,骤然得了消息,也是心里长叹一声。宋氏的孩子是三月十六生的,生产的过程很是有几分惊心动魄。敏珠跟胤禛一同在产房外头等了两个多时辰,因此都多疼这个女儿一分。然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