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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求而不得会无限度地克制,又会无节制地疯长。她明知山有虎,却偏偏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的脚步。她想哭,可却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站在面前,她却还是这样难过。她想笑,可是心上一缕细绳牢牢缠绕,胸臆之间满满都是求而不得的疯狂折磨。为什么?她问出了声。他却无奈又无辜,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吻她额头。“没关系,交给我。”他说,目光如水,清淡又温柔。她想说好,可是冥冥中却知道他不可信。她恍惚又茫然,如果连他都不可信,这世界上又还能有谁能够信任?“阿岚,”他又开口,“睡吧,别多想。她听话地闭上眼睛,可是下一秒钟,浑身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烫痛,她体会到了万箭穿心的痛苦。不,不能睡啊。不知哪里来的意识在她耳旁狂吼,将她从迷迷蒙蒙中唤醒。她知道不能闭眼,再闭眼便会痛彻心扉。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不能睡呢?她最爱他,她只爱他,为什么却不能听他的话?她全身都痛,痛之入骨痛不欲生。周身的钝痛渐渐清晰,聚集到一点。她的脸颊,仿佛针扎一样火辣辣地痛。越来越痛。伴随着一个低沉的男声焦躁地呼唤:“方岚!方岚!醒一醒!”方岚指尖刺痛,终于睁开了双眼。她仰面躺在戏台上,詹台跪在她身边,桃木剑尖刺伤了她的指尖,沁出一滴鲜血。她脸上也痛,是詹台为了叫醒她在脸上又拍又掐,此时火辣辣红了一片。方岚慢慢支起身子,仍有些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伸出手揉着眉心,半晌没说话。詹台见她醒来,终于松一口气,身子一倾,侧坐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方岚缓过片刻,像是终于理清了前情因果,皱着眉头哑着嗓子问:“几点了?”詹台抬起手表给她看。她就着戏台顶灯橘色的亮光,眯着眼睛认了半晌,才意识到已经凌晨时分。她轻轻叹一口气,想撑着身子站起来。他却伸手拦住了她。詹台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忍得胸膛快要爆炸,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她。“方岚,陆幼卿是谁?”白骨梨埙制造幻景。鬼帛煞刚刚被埙声所破,詹台便收了白骨梨埙不再吹响。可是转过身来一看,方岚却已经倒在了戏台旁边的地上。詹台原本并不十分担心,白骨梨埙致幻却并不致命。幻景有美妙甜蜜,也有恐怖伤情,但一般人最多不过三五分钟就可以醒来。就算是遇上家破人亡的生死大事,只要有外力呼唤,最多十几分钟就可以醒过来。可是他来到方岚身边将她翻了过来,却看她满面潮红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像是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詹台一惊,立刻上手拍她的脸颊想将她唤醒,可是他用了三分力气下手,将她双颊拍得红了一片,她却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口中不停喃喃自语。詹台低下身子俯在她嘴边,才分辨出她一直在喊两个字:“幼卿。”时而甜蜜时而婉转,时而痛苦时而忧伤。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两个字:幼卿。他听得愣住,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重复自己的化名。直到几分钟后,詹台才如梦初醒。她不是在重复自己的化名。她是在呼唤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叫幼卿。陆幼卿。詹台目光炯炯一言不发,静静等着方岚回答他。她刚刚才醒过来,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坐在橘色的灯光下,眼睛湿漉漉的,像迷路的小鹿。可是不过片刻功夫,她刚刚醒转过来时候的迷茫和脆弱却都渐渐消失不见,神色逐渐冷硬坚毅,又变回他熟悉的那个嚣张又戏精的方岚。詹台几乎要为她的变脸鼓掌叫好。他险些忍不住想出声损她,猜她的大学不是北影就是中戏。可是看着她满不在乎地将指尖的血滴在衣襟上蹭去,红肿着脸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又觉得心口一阵堵,难受得厉害。她的脆弱和眼泪都在幻境里。都在那个“幼卿”的面前。詹台突然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意,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斩钉截铁地问她。“方岚,陆幼卿到底是谁?”方岚啪地一声拍掉他的手,仿佛他的手是什么恼人的虫子,回过身来说:“是我丈夫,可以了吗?”第29章岳麓山詹台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笑。他下意识就想开口说:“你都还没结婚,哪里来的丈夫?”可是嘴巴张开,这才发觉自己原本对方岚一无所知。她家乡何处,她年龄几何,她读过什么大学,她结没结过婚。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回想,除了最开始她为了骗取他信任故作亲近的那两天,几乎剩下的所有时间里面,她都在努力维持和他相处的距离和界限。这叫什么?这叫避嫌。詹台愣怔看着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想。“陆幼卿是你的……丈夫?那……他现在在哪里?”两个人又一次吵得不可开交。她不愿意说,他却一直不停地问。问得急了,方岚嗓音暗哑吼他为什么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两个人说好一起协作帮助找到吴悠,他为什么不能本本分分只顾好自家门前雪,不要来管她的瓦上霜。他哑口无言被她问住。他也在心里问自己,是啊,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关心。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公事公办友好合作,他又有什么资格非要打破砂锅追根究底,非要把她全身的秘密挖出来才算结束?詹台突然有些心灰意冷,闭了嘴巴不再说话,冲她摆摆手。十九岁的少年,心事都写在脸上。他蹲在地上,连背影都委屈愤懑,带着求而不得的失落和不满。方岚轻轻叹一口气,软下语气说:“詹台,有秘密的并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你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在江湖上漂了五六年。你的家人呢?你道法高深究竟师从何人?”“我不问你为什么,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成吗?”成啊,难道还能说不成吗。詹台倔强回头,知道心里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挂念在她面前早已无影遁形,却仍要维持面子风度,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那件戏服已经被他整齐叠好,放在两人手边。詹台轻轻将戏服拿起,对方岚说:“戏院里徘徊不去的不是恶灵也不是妖孽,是煞气。鬼衣面帛,鬼帛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