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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岑神色微变,这才七个多月呢,怎么就要生了,这可怎么办,难道这胎是不成了。阿岑没了法子,忙跑出去叫人去找良医。魏帝握着李婕妤的手,神色迷乱道:“阿瑶,我的阿瑶。”李婕妤听到魏帝这样唤她,摇了摇头,眼角沁出一滴泪,流进了鬓角中,转瞬即逝。外面簌簌地落着雪,明光殿,注定是个不眠夜了。————“怎么,这么快就生了?”陈昱立在灯旁,他近些日子消瘦了不少,查楚地喊魂一事,怎么也想不到会查到他自己宫里,而朝堂上,二哥陈晟近来也颇得魏帝青眼,这么些日子,他的君父对着他有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让人不快。他身上披着玄色的从长袍,那盏一人多高的灯将他挡住了一大半,他的面容在灯光下模糊不清,也看出他的喜怒。高景在下面道:“明光殿的人都起来了,应该是要生了。”陈昱偏着头,若有所思道:‘若是她这个时候生了,难免又要做些文章出来。’高景迟疑,“您的意思是?”陈昱一笑,道:“不是你想的这样,真是想太多了,这次的事是孤欠了她,孤还没有这么狠,不过她的确该消失了。”虽然陈昱这样讲,但是高景还是拿不准,他说的是哪种意义的消失,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梁琥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陈昱又道。“嗯,都安排好了,梁琥行事非常隐秘,奴婢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把人安排进去,今晚就送过去了。”陈昱伸出手,将手附在灯罩上,灯火将他白皙的手掌映得透明,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笑容,这笑容就像是长在了他身上,无论是面对怎样的一种危机事态,他都岿然不动。“做得不错,下去吧。”高景应声退下,他有些困惑,似乎是想不明白陈昱派他做得这件事有什么玄机,他摇摇头,心想,在这宫里,像他这样的人,最好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舌头,却还是有一颗脑子,这样才能活得长久。陈昱目光迷离,想到了他的阿父某一日在宣室殿问他的问题,他的阿父说,你觉得,你会是谁呢,阿昱。陈昱笑了,转身离开面前的那座灯盏,靠在了自己的榻上,长发散在身后,他闭上了眼睛。他的阿父觉得他知道些什么,的确他知道些什么,他的阿父觉得他在想些什么,的确他想到了什么。阿父,你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前世我没看清楚,今生重来一回,便是给我一个看清楚的机会。我会是谁呢,总之不会是戾太子刘据。——————山上也下雪了,陈婧裹着白色的狐裘坐在廊下,身边放着炭盆,她这里的炭也就比东宫稍微次一些。陈婧手上把玩着一个小盒子,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风靡整个洛阳的洛阳十八景,这是坊间的商人们,用小石子竹子等等各种东西做出来的小盆景,仿照的便是洛阳十八处著名的景致。用的材料算不上什么名贵玩意儿,但这份机巧的心思和所费的功夫,到让这东西价值不菲,许多富裕的人家便是喜欢也只敢挑上其中一景买回来摆在家里,陈婧的库房里却放着全部的十八景。陈婧用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样子,摆弄着面前的小玩意儿。一个穿着夹袄的小尼姑进来道:“姑娘,新来的都送来了。”陈婧神色恹恹,把手上的小东西一推,道:“这事儿啊,都过了半年多了,我要的人才送过来,真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小尼姑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可那眼睛的余光看向陈婧,眼前的女子大概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陈婧见这小尼姑怯生生的模样觉着有趣,招招手,道:“过来,我怎么没见过你呀?”小尼姑就像是被什么蛊惑似的,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又被陈婧拉住了手,她脸都红了。陈婧看她的模样得趣儿,笑道:“你叫什么原先是在哪里的,我怎么没见过。”小尼姑吞吞吐吐道:“我叫妙圆,是在前院洒扫,做些粗活,今天天气太冷,师姐们都不愿出来,便让我来传话了。”陈婧看着她,美目含情,道:“这些人呀,被养得太久了,真是惫懒,该换了。”小尼姑听不太懂,陈婧的该换了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敢说话。二人正说着,就有几个内侍模样的人带着一队穿着青色缫衣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尼姑进来,陈婧则把身边这个小尼姑放开,目光落在眼前这队人身上。一个内侍拜下,道:“靖宁公主,梁常侍説,这是今年新来的。”陈婧目光落在这群小尼姑身上,半点没看那些内侍,摆摆手道:“今年的都不错,往年的我都腻了,你们看着办吧。”一旁那个小尼姑还不明白什么叫看着办,只见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起身,挑起了底下一个小尼姑的脸。呵,好一张芙蓉面呀,这小尼姑生得好生貌美。陈婧道:“就你了,可怜的小家伙,冻坏了吧。”小尼姑一双眼睛想看又不敢看,这幅情态,让陈婧心痒痒的,她娇笑道:“来,我们进去。”说着也不管庭院中的这些人了,带着小尼姑往屋内走。留着的内侍们将这些小尼姑们赶了起来,关在了一处空着的房子里。隔日清晨,那小尼姑妙圆穿着自己的夹袄起来,屋子里这些新来的的尼姑们昨日舟车劳顿,都还睡着。妙圆心想着,她呀得早点起来,不然师姐们要骂她,再说了,去晚了,什么饭都没了,昨夜被赶到这里来,连口饭都没吃上。妙圆顶着风雪出了门,走到了院中,四下走走,庵中居然空了,一个人都没有。妙圆十分恐慌,师姐们呢,怎么一个晚上,谁都没有了?到哪儿去了呢?第26章杀局滴水成冰的冷天气,许濛和满娘守着一个烟熏火燎的炭盆,满娘很高兴,道:“阿濛,我去膳房托从前认识的人,给了几个红薯。”“真的么,这些日子啊,送来的东西要么冷要么馊,都要热热才能吃呀,可是我们这里分到的炭和热水都很少,要省着用。”许濛用一块洗得发蓝的布裹住自己的头发,手上正忙着做针线。“你呀,快别做了,日也做夜也做,我们又没什么灯油,你都快瞎了。”满娘按住许濛的手这样道。许濛轻轻拂开了满娘的手,道:“这宫里哪里不要银钱,若不是之前还攒下了一些,哪里够用,我们身上穿的用的都要自己做,你忙的很,不要管这些我来做就行了。”她们用的炭不好,烟气很大晚上都不敢点,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