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遥：不放人的理由又多了呢!
这不是冬川遥第一次听到别人叫他山神大人，但他远没有现在这样尴尬过。 因为叫他山神大人的这两个人……就是不久前刚被诸伏景光杀死了那两个人，而且这碑还是他帮忙立的呢。 冬川遥：有点心虚…… 他望着衣冠整齐的夫妻两人，将手中的啃了一半的苹果塞进袖子里，板着脸，很有威严地说：“你们有什么执念吗？如果不是太出格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完成……就当是赔罪了。” 一般只有有很大执念的亡者，才会在死去后的一段时间内重新凝聚意识，以类似幽灵的存在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但这不是为了让他们消除执念，而更像是一种惩罚。 因为重新出现在世间的他们无法与活人交流，也无法插手世间发生的一切。 而且他们的存在时间是不受控制的，可能明天就会消散，也可能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后才会消散，充满了不确定性。 冬川遥见过很多亡魂，也试图帮助过他们，但最后不是那些亡魂拒绝了他的帮助，就是他拒绝帮助那些亡魂。 ——这次也不例外。 这对夫妻对视一眼后，一同微笑对冬川遥摇摇头。 丈夫说：“我们已经没什么执念了。在死亡之前，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在逃离那个组织后能在一起安静地看星星，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的妻子可能感性一点，看起来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豁达。 她说：“如果非要说执念的话，那大概就是我们的女儿了，只是在死之前，我们已经为她做好了退路。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可以静静依靠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 冬川遥迅速捕捉到了重点，“组织？你们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吗？”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组织呢？ 丈夫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以前就压根不信有……哈、哈哈……” 妻子敲了一下不会说话的丈夫，然后好奇地问：“山神大人对我们的故事很感兴趣吗？” 冬川遥：“嗯。” 只能说冬川遥在没什么动作光站着的时候，看上去还是挺唬人的。 不苟言笑、看上去非人感很强的的外表，加上冰冷、没有感情的金色竖瞳眼睛，再配上这样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给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但只有看见到他刚才边啃苹果，边蹦蹦跳跳地走路的举措后，所有滤镜都碎了一地。 妻子清咳一声，缓缓将他们的故事道来： 秋田夫妻在留学回国后，加入某个医药企业底下的实验室，成为研究员。后来因为能力不错，他们被选入了一个更加严密的研究所，成为两名底层研究人员。 虽然自从他们加入了那个研究所后，就再也没能离开，但对于一些保密性很强的研究所而言，这并不过分。将研究作为兴趣的他们也不是很在意这点。毕竟等研究结束，肯定有先签协议然后才能离开的流程。 研究所主要研究的是几滴不会凝固的血液，那些人称其为“神之血”。 （冬川遥：好中二的名字……） 一开始他们对这个名字唾之以鼻，觉得只是什么中二的噱头（冬川遥：果然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中二。）可研究后，他们就发现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嗯，然后呢？你们就逃了？” 冬川遥毫不见外地坐在地上“咔嚓咔嚓”啃着苹果，他已经能肯定，他们研究的应该就是他被骗走的血液，那个组织也和乌丸有关系。 可恶的老东西！让人骗了我的血不说，还把小光也骗去做苦力了！ 他把苹果咬得咯嘣嘣响，就像在生嚼某人的血rou一样。 秋田夫人摇摇头，“不，那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组织的存在，因为害怕，所以就选择继续研究下去……” “这样啊……”人之常情，他能理解。 “后来我们有了女儿，当时就想着这样过下去算了，但是……他们说惠子很有天赋……当情报人员的天赋，我们不想惠子被送走……” 说到伤心处，灵魂状态的秋田夫人眼睛不由地湿润了，秋田先生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 冬川遥也耷拉下耳朵，“然后你们就想脱离组织了？” 秋田先生点了点头：“是的，后来上面的人在知道我是长野人后，就将惠子独自送到长野的深山，告诉她自己想办法回到城镇，说是要培养她，可她那时候才九岁啊！” 说起这个，他被气得不轻。 回想起当初早上惠子还对他说‘下午见，爸爸要来接我啊！’下午就被告知惠子已经被送到了长野的山里，没人告诉他为什么要培养一个九岁的孩子，也没人可以帮助他和惠子。 最后绝望等了一天一夜，他才等到惠子安全地回来。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如果不想惠子有一天会死于非命，他就必须要脱离组织。 “惠子回来后告诉我们，是一个直立行走的大黑猫把她送到山脚下，我也是从小听山神故事长大，对此不陌生，所以我就猜山神大人可能真的存在。没想到会在死后见到山神大人，谢谢大人把惠子送下山，不然……” 秋田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扶着秋田夫人，两人一起向冬川遥九十度鞠躬。 冬川遥飞机耳瞬间就出来了，他勉强撑住自己的形象，状似轻描淡写地说：“只是顺手而已，不用那么感谢我。” 他有点印象，应该是几个月前？他送了一个被抛弃在深山的女孩下山，但女孩坚持自己不是被抛弃，而是被坏人扔进山里的…… 看来是个敏锐的好孩子，乌丸那个老东西，就是算准了他不舍得放小孩子在山里送死，敢这样试探他！ 暴虐的情绪涌了上来，耳边似乎不断听到从远方传来‘找到他！杀了他！’的蛊惑话语。 冬川遥蹙眉，熟练地又坐下，调整体内乱起来的力量。 秋田夫人又说：“不，真的很谢谢您，仁慈的神明大人。我是群马县的人，在群马县也有个传说：‘如果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在大型祭典上走散，就为他买一根苹果糖吧，山神大人会祝福每一个拿着苹果糖的小孩找到回家的路。’”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我以前从不相信这个，只觉得是卖苹果糖的商家做营销而已，毕竟群马县的特产是苹果，有传说也很正常。看到惠子手上的苹果糖我才想起这个传说，没想到真的会有神明存在，还愿意帮助我们这些无神论者。” 不，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吃苹果而已。 而且他现在已经没有纯粹的祝福能力……如果现在去祝福，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猫猫郁闷地换了一个话题说：“但是我没能救下你们。” 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没见过杀人的场景，只是之前每次在动手之前人就被他阻止了，连血都没让人流。 唯独这次，他晚了一步。 “请不要这么想，山神大人。”秋田先生眼神坚定的说，“死亡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他人。” 其实，在此之前，公安已经给了他们假死换身份的机会，对应的要求是他们必须交出知道的所有情报。 但是他们不敢。 不是不敢假死，而是不敢上交“神之血”的情报。因为那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所知道，如同禁果一般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死亡是最好的隐瞒方法。 冬川遥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终于想起了一开始的话题。 他再一次问：“所以，你们的执念已经没有了吗？” 秋田先生迟疑道：“呃……没有了，惠子现在在日本公安的保护下，应该能好好活下去。” 至于其他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已经无所谓了。 秋田夫人拍掌，打断了两人飘论的思绪，“别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今天晚上的天气不错，我们一起来看星星吧。” 然后，他们真的排排坐，看星星看了一宿。 还顺便交流了一下研究所的情报。 直到天蒙蒙亮，冬川遥才情绪不太高地准备回家。 ＊ 回到家后…… 冬川遥看着年轻了不止一岁的蓝眼睛猫猫，陷入呆滞。 怎么说呢？ 怎么说呢…… 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记得小光和小cao，也发现小光就是别墅主人的小儿子，却愣是没将对别墅很怀念的绿川景在一开始就和小光联系在一起吗？ 因为他们除了眼睛比较神似，脸和气质乍一看……差得太多啦～ 不过胡渣猫猫有一种粗犷的帅气，他也很喜欢，就是有点刺挠。 刮掉胡渣后的猫猫…… 有点幼！让他回想起了小时候可可爱爱的小光。 ……所以小光既然也加入了那个组织，那么他是不是也是乌丸老东西派来试探他的呢？ “心情不好吗，haru？” 诸伏景光一身休闲装打扮，胡渣也刮掉了，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出去说是大学生也没有违和感。 他手上端着两个盘子，还没来得及放下，看到冬川遥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他将一个盘子微微倾斜，硬着头皮，微笑说：“我刚做了西式早餐，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一起来吃？” 三明治，鸡蛋沙拉和煎培根，再搭配几个小番茄，很简单的西式早餐，但看上去很诱人，闻起来也诱人。 冬川遥咽了一口唾沫。 ……这早餐，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现在的诸伏景光像个温柔的人妻（？），但他可没有忘记之前在山上，猫眼青年也是这样温柔微笑着，然后果断开枪杀死了秋田夫妻，如果不是他当时情绪感知比较敏感…… ……嗯？ ……对哦！小光当时内心如此痛苦，说不定他也是被逼迫加入组织的，那么……他是不是有可能把他策反呢？ ……小cao……职业组……警察……见面……嗯…… 冬川遥沉吟片刻，用满含深意的眼睛瞄了一眼原地等待的蓝眼青年。 诸伏景光：？？别不说话啊！ 他也陷入头脑风暴。 ……这是什么意思？吃？不吃？还是……让他主动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