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鬓边雪
(上) 倘若那时。 阿修罗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雪夜、错过、遗憾、羡慕、妒恨…… 他梦见自己用手抚在帝释天的面庞,告诉他别再忤逆自己的兄长。他梦见帝释天在月色下对他说我在等你,而后只为他一人起舞。他还梦见隔着一扇窗户,帝释天把呻吟都咽在口中,而他把拳头攥出的血滴在雪地里。 可是他睁开眼睛,眼前根本没有什么月亮和窗户。帝释天穿着旧日天域贵族的衣袍站在雪地里,他脚边是光明天的尸体。阿修罗的眼睛因不可置信而睁大,他看着帝释天,一瞬不瞬,直到眼前的人皱眉问他:“要放人便放人,要取我性命便取,这般盯着我看做什么?” 阿修罗猛然回过头去,见到天魔正与手下交谈着往这边走来。他再也没有想什么,他丢下缰绳一把抓起了帝释天的手,而后拉着他朝反方向狂奔而去。帝释天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力拉了个趔趄,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位鬼域的小王爷忽然之间犯了什么病。阿修罗的力气太大,又太过不讲道理,帝释天只得被拉着一路小跑,边跑边问:“你——你做什么!?” 阿修罗也不答话,他就这样拉着帝释天继续跑着。像是年少时候无意义的疯跑,好似这般就能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甩在风里。 我不要那些悔,我不要那些恨。我不想再一次将你拱手让人,我不想再一次失去。天地在我面前毁灭,世界在我眼前崩塌,现在山高与水长我都不会知晓,我只想拉着你的手,我们一起逃到天涯海角。 他们一直跑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庄。帝释天体力不支,坐在路边急促地喘,连句完整的话都问不出来,一双金绿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你干什么”四个大字。而阿修罗蹲下身去,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 我想拉着你跑路,因为待会儿我的兄长就要把你抢走了。不行,太离谱了。我想拉着你跑路,反正再过几个月我们俩就会在宫里偷情。不行,更离谱了。 阿修罗想了无数个理由,最后脱口而出却是一句:“我喜欢你。” …… 等到阿修罗带着脸上红红一记掌印回了营,他都一直没有松开帝释天的手。帝释天甩了他一路都没有甩开,只得自暴自弃地任由他牵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狂飙而去,他们该是仇敌,这番表白成何体统?他又为什么就鬼使神差跟着这人走了? 可是阿修罗的眼神太热烈,像不掺杂质的火,把所有爱意都和盘托出。眼睛无法说谎,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可是为什么?通晓人心的圣子殿下终于有了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想要当这一切都是一个把戏,可他又无法对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心跳加快说谎。 将士们七嘴八舌地起着哄,看着那两个红彤彤的人拉拉扯扯地回了营帐,后面的人脸红是因为羞赧,前面的人脸红是因为耳光。身后,天魔抱臂倚靠在一棵树前,君王眯起金色的瞳眸,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儿时他捧着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不想让自己的弟弟看见。母亲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不行哦,有什么东西都要和弟弟分享。 天魔拾起方才帝释天掉在地上的发饰,金莲沾了雪,有丝丝缕缕属于那人的莲花香散出来。 是啊。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有什么东西都要一起分享才对。 …… “我不知道你将我带到这儿有什么目的。天域早已覆灭,我于你们毫无用处。”帝释天皱眉道。 但阿修罗又坦坦荡荡地回:“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 帝释天被他的无赖搞得无话可说。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离开善见城的时候,他与部下失了联系,十天众已除,他还要想办法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放我出去。” “帝释天。”阿修罗终于正经起来。“你现在无依无靠,而我这里永远为你敞开。” “你为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他便不怕到时自己离开,他一无所获吗? 可是阿修罗又笑起来。他又讲了一遍,我说了,我喜欢你。 聪明的人并不需要劝说,也不会摆出什么矜持的架子,帝释天几乎立即决定了下来。留下,休整,利用他,离开。 阿修罗最后承诺道:“你放心,在你愿意以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不久后,小王爷便娶了王妃,战事未平,典礼并不那么盛大。可他笑得那样开心,尽管那是他与帝释天约定好的一个形式,一个谎言。 …… 阿修罗外出归来,见到帐中还燃着灯火。帝释天在灯下提笔认真地写着信,昨日他已联系到了苏摩,只是毗琉璃还下落不明。明灭的烛火照亮他的脸庞,终于将那过分白皙的皮肤照出了些温暖的色彩。阿修罗小心地放下帘幔,走到他近前。 “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 “待会儿写完就睡。” 阿修罗凑过去看清了帝释天眼下的乌青,问他道:“我不在的这些天,你该不会日日熬到这么晚吧?” “晚?也不是很——”话还没说完,外头的宵柝响起来,帝释天尴尬地闭了嘴。 阿修罗挑了挑眉。他扛起帝释天便朝床榻走去,后者惊恐地在他背上胡乱捶着,阿修罗不为所动,甚至贴心地吹灭了那盏灯火。 “你——你答应过我的!”帝释天慌张道。 阿修罗把他放在床上,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尖贴着帝释天的,他轻声笑,暧昧又不讲道理地说:“我反悔了,我的王妃。” 帝释天心如擂鼓。他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阿修罗的眼睛像深海,他望进去却望不到底。他太过信任这个男人,因为他从最开始就表露出的爱意从不似作假,以至于帝释天直接忽略了他“反悔”的可能。 可是阿修罗却只是贴了贴他的额头,轻声道了一句:“去休息吧。” 而后他退开,展开了一旁的地铺安然卧下。 帝释天愣在那里,愣了很久。 …… 军队打了胜仗,夜里定是要欢庆一番的。维持着假象关系,帝释天须得与阿修罗同时在场才行。人们围坐在篝火旁,将士们都是豪爽粗人,不知谁带起了头起哄闹腾着就要灌帝释天酒,一杯一杯却都被阿修罗挡下来自己喝了。 帝释天侧过头去望阿修罗,心中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他悄悄戳了戳阿修罗的胳膊,而后站起身来,微笑着同将士们礼貌解释自己准备去湖边吹风醒醒酒。 什么啊?他明明一杯都没有喝吧?将士们腹诽。 阿修罗也乖乖地跟着站起来追着他往湖边去了,牵着他的手,甚至没来得及跟大家说什么。远远地,将士们看见他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帝释天单薄的背上。 什么啊?已经深情到这个程度了吗?将士们心道。 “发现没有,自从老大成了婚,人都温柔可靠多了。”迦楼罗大大咧咧地开口。 “也不知那一位究竟有何本事,能让小王爷这么一个桀骜张扬的性格都变得如此柔情似水。” “哈哈,若我身旁有这样一位美人相伴,我也定日日沉醉在温柔乡里咯!” “可别乱说。”另一名士兵去捂方才那人的嘴。“小心待会儿被小王爷听了去,吃起飞醋来定要赏你五十军棍了。” 众人便哄然笑起来。而天魔凝视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帝释天身上极清淡的莲花香气逐渐消散在风里,却好像又化在他的酒中。 两个人站在湖边,月色下水面被映照得波光粼粼。身后远处篝火明明灭灭,欢笑声时而响起来,阿修罗放开了帝释天的手,开口道:“你在这儿过得开心吗?” “或许吧。”帝释天仰起头去望天上稀疏的星子。“我从未见过这样广阔的外面的世界。” “你不是十天众供奉的圣子吗?怎会没出去过外面?” “十天众。”帝释天嗤笑一声。“不过是寻个理由令众人信服于他们罢了,而我不过一介傀儡,日夜住在善见塔顶。” “你的父母呢?” “父亲视我为家族的工具——能让他们在十天众面前过上好日子的工具。至于母亲……”他又苦苦地笑。 “她疯了。” “……” 帝释天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的身边,阿修罗在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他开始有些意外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为什么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许多话来。 “父亲几乎没有让我见到过她。但是有一次我带着毗琉璃偷偷离开了塔去找她,父亲从前说,母亲身子不好,独自在那村中养病。可我找到她时却发现,那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病,她早就疯了。” “她说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我给她带来了永恒的灾厄。我试图靠近她,她就把瓶瓶罐罐都扔到我身上赶我出去……哈哈哈,阿修罗,我是个怪物。” 阿修罗去牵他的手。 “不,你不是。” 他把那双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是我的奇迹。” 心跳沉稳而有节奏,声声都是一个人活在世上的证明。他说,你摸到了吗,它为你而跳动。 帝释天的眼睛微微睁大,许久许久,他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了阿修罗。并不寒冷的晚风吹起两个人的发梢,有那么一瞬间帝释天想,就这样吧,时间再也不要向前走。 …… 因着帝释天的缘故,鬼域原本攻下善见城的进度停了下来,休整一番后转向先处理周边的几个负隅顽抗的寨子。几个月过去,帝释天已经找齐了旧部,他不紧不慢地指引着姐妹二人安置善见城的百姓,如今战事暂歇,贵族已除,善见城的形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几个月来,帝释天与阿修罗表面上仍然扮着他们的恩爱夫妻,私下里却从未跨越那条界限。阿修罗会将晚上不睡觉的帝释天扛到床上让他休息,会在外出时给他带他喜欢的甜食,将士们的起哄声中他将披风披在帝释天的身上,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一厢情愿地对他好着,帝释天从前只想依靠着他休整自己,而后他便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他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可是善见城之事总要走到尾声,他心中的某些念头开始迷茫。他甚至开始祈盼事情办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结束了就意味着他要离开。 帝释天在帐中悠悠醒转,周遭空无一人。是了,他想起来,这几天阿修罗领兵攻城去了。七日了,清晨小桌上再无他端来的冒着热气的粥饼,帝释天披衣起身,他自嘲道自己竟然还未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心里不知什么地方空落无比。 忽然帐外一阵嘈杂。帝释天掀起帘子,见到外头的将士们来来往往,似是前些日子出战的队伍回来了。 他逆着归来的人们快步往前走,有人受了严重的伤,头上还有血迹,有人走得一瘸一拐,担架上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哀鸣……他听见有人说这场仗打得十分艰难,死伤惨重,他越走越快,从前这条从营帐到门口的路有这般长吗?从前的军队队伍有如此多的人吗?他的心里逐渐被慌乱填满——阿修罗呢?阿修罗去哪儿了? 直到他在慌乱中撞进一个怀抱中去。那胸膛坚实,臂膀有力,身形高大,除了阿修罗又能有谁?他的肩上包扎着纱布,似乎因这一撞碰到了伤口,发出极轻的一声“嘶”——是熟悉的声音。 帝释天有些欣喜地抬头道:“你没事,阿修——” 话说到一半他噤了声,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眸子。天魔低头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晦暗不明。 “抱歉,陛下,我……”帝释天立刻退开两步。他的头低下去,没有再和天魔对上目光。 他与阿修罗成婚以后,也不免时常与这位君王,也是阿修罗的兄长接触。隔着君臣之礼,他几乎从不去直视那人的眼睛。天魔与阿修罗样貌几乎一模一样,可那总不是他的阿修罗……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让帝释天看不清也读不懂,在这数月里, 他偶尔会察觉到一道不加掩饰的目光正一瞬不瞬望着自己,每当这时他回过头去,便会正好对上天魔的眼睛,那眼神像极了黑夜中的孤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是我多心。他每每都这样想。 天魔终于开了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君王轻哼一声,面上却根本未笑,他说,阿修罗在后面。 帝释天朝他礼貌地行了个礼,便从他身侧跑走。天魔回过头去,看见阿修罗在后面被帝释天扑了个满怀。 “这么急着见我?你担心我了?” “我听闻你们这次战事激烈,有没有受伤?” “唔……一点小伤,不碍事。倒是兄长他——” “跟我回去,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阿修罗想要脱口而出一句“真的不碍事”,见到帝释天关切的目光,他又一口唾沫把话咽了下去,美滋滋地道:“好。” 天魔望着那二人往营帐走去,掩在衣袖下的是他们紧紧相牵的手。他的怀中是空的,阿修罗的手中是满的。淡淡的莲花香气还未散去,仿若那人还在自己的怀中——像他无数个未能宣之于口的梦中一样。他用左手抚上自己右肩的伤口,一瞬间的疼痛让他清醒非常。 (下) 帝释天跌跌撞撞地拱进他怀里的时候,天魔正在帐中读着战报。 外头的风雪被骤然掀起的帘幔带进来,扑到门口的地上。帝释天的头上和身上尽是落雪,却掩不住他绯红的面颊与无光的绿眸。看到坐在正中央的天魔的时候,帝释天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而后跌坐在他身侧。 “阿修罗……”他环着他的腰侧,梦呓般开口,把灼热的鼻息打在他的颈上。“你回来了。” 甜腻到有些不正常的香气散发出来。是玉酿。天魔记得这种东西来自于他们早些时候攻破的一座寨子,那物说是普通的酒,实则迷人心智,乱人五感,饮下它的人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沉溺在梦境中凭借本能行动。他严令禁止将这物带入军中,但仍有无数漏网之鱼,他更并未想到有一日它会被帝释天饮下去。 他沉默地望着怀中的人,他的手松松地揽着他的腰防止他滑落。帝释天凑上来吻他,眸中带着水光。 “有人在你的酒中下了玉酿。”天魔沉声开口。 “不……”帝释天喃喃。“是我自己喝的。” 天魔沉默地望着他。 “我不走了……阿修罗,你也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阿修罗已经失踪半月有余。前些日子的战斗中他跌下了山崖,生死不明。 “你答应我啊……”他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 天魔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鬼使神差地回答,嗯。 帝释天得到了回应终于展开笑容。“我的……阿修罗。” 事到如今,他仍然还将他当成阿修罗。玉酿令他失去了判断,兄弟二人本就相像,身上的气息又一模一样,确实太容易认错了。可是天魔没有去澄清解释,也没有推开帝释天,他闭上了眼睛,终究缓缓开口。 “是,我是你的阿修罗。” 帝释天的鬓边沾着晶莹的雪。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冷的,凑上来的时候,抱住他的时候,吻他的时候,以及被压倒在床上的时候。懵懂迟钝的目光注视着上方居高临下的君王,他的声音那样好听,他问,你要抱我吗? 天魔一件一件剥开他的衣服,直到那白皙到不真实的身体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俯下身去亲吻那具躯体,从脖颈到胸口的茱萸,从肩侧到平坦的小腹。冰冷的火在身上烧灼,外面风雪交加,帐中却是暖的,摇曳的烛火见证着一场不该发生的情事。 …… 清晨。 帝释天睁开眼,他感到眼皮极沉,似是宿醉带来的难受。坐起身来的时候他猛然发现身边早坐着一个人,他再看自己,才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穿。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着令人赧颜的痕迹,他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 四周是陌生的配饰,这不是他或阿修罗的营帐……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人的帐中?昨夜……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帝释天试图去思考,却觉得头疼欲裂,丝毫想不起昨夜的事情。眼前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君王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帝释天的侧脸,却被他下意识躲开。 “怎么躲开了呢?”天魔挑眉。“昨夜可是你闯了我的帐,爬了我的床。”语气带着讥讽。 “我……” “你喝了玉酿。” 帝释天方才想起,昨日是他自己为了消愁喝下的玉酿。他思念阿修罗,怎么会自己迷迷糊糊跑来了这里?他甚至……与那人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他爬起身想要去床下寻自己的衣服,却被那人握住了手腕,天魔贴着他的耳边道:“别找了,都撕烂了。” 帝释天的脸色一瞬间涨红。他拼命地挣扎想要甩开那只手的禁锢,直到泪水盈满了双眼。 “让我走……我们本不该这样……”他语气痛苦,情绪在一瞬间如同溃堤之水奔涌出来。 “若我说不呢?”天魔攥着他的手腕欺身过去。 他又说:“做我的人。”语气强势。 “阿修罗……” “他不会再回来了。”粗粝的手指抚过帝释天的眉眼,像在把玩一个珍贵的玩物。“况且……若不是昨晚,我竟不知他甚至碰都没碰过你?” “他人面前演出那般情深的样子,实则并无夫妻之实?” “口口声声唤着阿修罗,却张开腿爬上了我的床?” “昨晚说的你要走,又是想要去哪儿呢?” “你隐瞒了什么?又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摆出这副贞烈的样子?嗯?王 妃 殿 下 ?” 一句一句话敲在帝释天的心口,令他几近崩溃。他向后退,又被身前的男人逼近,直到退无可退。他看到天魔从那堆衣物中抽出了衣带,他压在他的身上,而后用那条绸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天魔直起身来,顺便按住了剧烈挣扎的两只手,将它们牢牢捆缚。他满意地看着床上被蒙住眼缚住手的美人,像欣赏一个漂亮的作品。 “你瞧……现在这般,是他还是我,你便分辨不出了。” 帝释天本就什么都未穿,大腿被分开,昨夜初经人事的下体稍有红肿。他的眼前被蒙住,一片漆黑中身上的其他感受却格外敏锐,他能清楚地听见男人的每一声呼吸,那双手在他的大腿内侧拂过,又痒又麻,可他的双腿被紧紧按着,他只得被迫承受着这难耐的痒意。 手指如同羽毛般在大腿根部与腰侧游弋,时而“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性器。玉茎在痒意与敏感带的刺激下已经有了抬头的迹象,天魔用一只手握住柱身,轻轻下滑,直到被包裹着的铃口在他手中探头。他开始轻缓地上下撸动,温柔至极,饶有兴趣地看见帝释天被缚住的手握紧了拳,不知是因着恨还是因着快感。 “哈啊……你这混蛋!唔!” 贵族的教养甚至让帝释天无法骂出有力的话,甫一开口就遭受了一下凶狠的撸动,猛烈的刺激下一点前液渗了出来。玉茎已经完全硬挺,在男人的手下制造着无穷无尽的欲望。 “舒服吗?”天魔去衔他的嘴唇,舌尖撬开贝齿,在他口中转圜。无法咽下的津液从嘴角流下来,天魔忽然想,此刻若不是蒙着绸带,那双眼定也美丽非常。 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帝释天的喘息也跟着逐渐急促。 “啊……不要——” 随着忽然拔高的呻吟,那双作乱的手却真的如他所愿停了下来,不仅如此,一指竟压在铃口处,将那马上要喷发的欲望生生堵在指尖。 “让我……让我射……”帝释天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方才还不要,怎么现在又要了呢?”天魔恶劣地在他耳边道。“求我。” “你休想……唔!”指尖刮起了小口,令本就敏感的位置更加难耐。 “我说了,求我。” 屈辱的泪水浸湿了眼前的绸带。帝释天在对射精发疯般的渴求中终于沙哑开口道:“求你。” “呵。”男人满意地在他额头烙下一吻。“乖孩子。” 手指移开,在几下最后的动作下,帝释天终于释放了出来。喷薄的jingye打在他的身上,天魔的身上,沾湿了床铺。帝释天剧烈地喘息着,在高潮的余韵中久久无法平静。 “舒服吗?”天魔又去问,而帝释天根本无意回答。男人也不期待他能做出什么回答,他掏出了早已硬挺的性器直接抵在了女xue口,柱身青筋虬绕,那物紫黑发涨,大得令人恐惧,他在他耳边道:“那么现在轮到我了。” 昨夜已经过几轮蹂躏的花xue并不那么紧张,又因着方才的爱抚与亲吻,花xue中早已分泌了些汁液。天魔甚至无心为他用手扩张,只分开了那两瓣唇便把yinjing蛮不讲理地往里顶,刚挤进去一个柱头便有些阻碍。 “你知道吗,昨夜我进来的时候,你也像现在这么紧。” 不要说了…… 下体被撑开撕裂的感觉令帝释天咬住了嘴唇。xue口的软rou卖力地谄媚着吸吮着性器的头部,又不受控制地流出水液,妄图让甬道更加湿滑,以容纳那物进入得更深。 “你一边疼得流泪,一边又求我不要拿出去。” 不要说了…… rou刃猛地向内推进,直直破开阻碍,捣向了最深处。帝释天在那一瞬间呻吟声变了调,下身被填满的感觉让他羞耻却无法自拔。 “下面含着我的东西,却还喊着我弟弟的名字。” 求你,不要再说了…… 失去阿修罗的痛苦与背叛了他的懊悔交织在一起,悖德的交媾反而助长了情欲,帝释天的泪水渗透了蒙着眼睛的绸缎,身下却无法控制地流出了更多的水液。天魔开始无情地挺动身子,rou刃一下又一下地捣进去,像是要将他钉死在床上。整个花xue已经充满了yin水,液体随着抽插的动作从交合处淌出一点,滴在床铺上。 “他若是知道他捧在手心的人如今被我cao得腿都合不上,你说,他会如何?” 话音落下,天魔便明显地感觉到身下包裹着他的甬道狠狠缩了一下。帝释天什么都看不见,可这些话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现在在他体内驰骋cao干的是天魔,是他所爱之人的……兄长。 天魔轻笑一声,下身在收缩的甬道中更快地抽插起来。他把帝释天的两条腿抬高,这个姿势下他的性器便能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他浅浅抽出又狠狠深顶,把咬唇不愿发出任何声音的帝释天生生顶出了破碎的吟哦。 “提起他来你格外兴奋呢,嗯?” 他替他揩去鬓边的汗,像昨夜他替他揩去鬓边的雪。帝释天被折磨得不再剧烈挣扎,他随着抽插的动作被顶弄得前后摆动,像暴风雨中摇曳的孤舟。他的甬道已经完全适应接纳了粗大的性器,xue口张开着,被反复地进出摩擦。天魔不忘停下来拨开藏起的蕊珠,他将淋漓的水液涂抹在上面,用手指轻拢慢捻,意料之中地听见帝释天一声难耐的哭喘,下身在一瞬间绞紧了性器。 “拿出去…啊!别碰我!”破碎的句子夹杂着呻吟艰难地从帝释天口中吐出。 “拿出去?”天魔朝某处狠狠地顶撞了一记,正在帝释天的敏感之处上,大约是昨夜的性事中他发现的关窍。 “别碰你?”他又用手指坏心地掐了一把花蒂,听见一声拔高的媚吟。 “你的身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他隔着蒙住眼睛的绸带吻他。“真是yin荡啊,王妃殿下。” 紧接着是一顿疯狂的cao干。男人的眼睛里像有烈火,他提胯挺动,把日日月月积攒的妒意都化为这一场疯狂的交媾。他早便想这样做了,帝释天那么干净,那么纯洁,像块儿白玉又像那晚的雪,他以为玉是硬的雪是冷的,可是帝释天却那样轻易地把心许给了阿修罗。他厌恶看见他们手牵着手的样子,从最开始便是。他想把雪捧在手里,他也并不承认自己与阿修罗一样“喜欢”他,为何要像他那般小心翼翼、不计回报,还要收敛自己的心思?在某个瞬间天魔甚至产生了一种快慰,并不仅仅来源于得到了帝释天,还来源于他夺走了阿修罗最爱的东西。你看,你不见了踪影,你那样呵护着的人、那样怕我抢走的人,如今还不是在我身下呻吟? “做我的人,不好吗?”他问。 “不好……不要——啊!”帝释天的口中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真可惜。”天魔捉住他白皙修长的腿,将它高高抬起,好让交合处展现在面前。帝释天的腿笔直又漂亮,此刻腿上的肌肤尽布了一层薄汗。他在他耳边恶劣地宣布:“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帝释天被他顶撞着,摇动着,他在方才敏感点被顶弄与阴蒂的刺激下骤然绷直了身子,女xue在那一瞬间夹紧了阳物,涌出的春潮打湿了性器。他甚至没能好好地停下来喘匀了气,便迎上了又一轮的抽插。眼前的绸带被泪水洇湿一片,蒙蔽的视觉被更敏锐的听觉与触感取代。他听见天魔在他体内进出时的粗喘,他感受到下体男人的rou刃上分明的青筋。他的两条腿一会被夹在那人的腰间,一会被架到了肩膀,一会又折成了yin靡的姿态屈在胸前。天魔换了无数个姿势cao他,逼着他叫出来,逼他说难以启齿的yin词浪语,他被cao射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可怜的玉茎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雪停了,天大亮了,男人低喘一声,把灼热的jingye一股脑地射在他的身体里。 天魔解开了帝释天手上的绑缚,又取下了蒙住他眼睛的绸带。他看见了那双碧色的眼睛,盈着一汪水与他对视,而后那双眼缓缓地闭上,睫毛盖下来,像蝴蝶收起翅膀。无处可去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去,在他的鬓边划出一道痕迹。 他明明解开了那缚住手腕的绳索,明明取下了蒙住眼睛的绸带,可他还是用一只手扣住了那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覆盖住了他的眼睛。他俯下身来这样吻他,不许他动,也不许他看。这个吻比刚才的那个温柔百倍,他轻柔地吮着唇角,把一辈子的温柔都悄悄藏在了这里。他自顾自地揩去帝释天鬓边的泪水,阿修罗不会回来,外头的雪停了,而他把雪攥在了手中。 这样也好。 这样最好不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