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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去叫医生过来吗?”我拒绝了,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比这更严重的伤我也不是没有过。幸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我打量着她的表情,想着应该要怎么才能让她重新高兴起来。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幸子,而是因为我会本能般地讨好他人,让他人在我面前露出笑容。别人不高兴的表情在我眼里都像是在责备我那样令我痛苦不安。幸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濒临死亡,需要好好呵护的小鸟那样。唉,真要说起来,幸子才是那只“小鸟”吧?在我试图说点什么让幸子重新高兴起来时,她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道:“可是痛还是会痛的吧?”我沉默了。是啊,痛还是会痛的。无论受过多少次伤,受过怎样严重的伤,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忍耐疼痛。每当我必须忍耐疼痛时,所有负面的情感便会达到顶峰。只是不能否认的是,疼痛确实能让我产生一种活着的感觉。我时常会产生:“哎呀,我还活着吗?难不成已经死去了?”的想法。可当疼痛涌遍四肢五骸,令我颤抖不已时,我又会想到,我果然还活着啊。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感受到这样的疼痛吧?这是唯一能够将虚幻与真实区分的方法。见我沉默下来,幸子安抚了我几句,带着我去包扎伤口。在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我的伤口时,我强迫自己不去闪避,像温驯的家猫那般垂着眼乖巧地任由她摆弄。我不想在幸子的面前暴露出更多难堪的模样。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复杂的心情,幸子和我说起话来,她说她的故乡冬木市的樱花非常漂亮。樱花啊,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幻境之中的景色是一成不变了,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被关在幻境里已经有一年了的我也不太记得那粉色的花瓣盛开时是什么模样了。但能够让幸子露出那么高兴的表情,那一定是非常、非常漂亮的樱花吧。我在空洞的内心中描绘那副美丽的场景,可无论用怎样华丽的词汇去堆砌,我发现自己都没办法去想象那副场景。大抵是因为内心空洞阴暗的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在心中拥有那样美丽而温暖的景色吧。好想亲眼看一下幸子所说的樱花。这么想着的我在离开幸子的住处后不久又兴冲冲地跑了回去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樱花。幸子哭笑不得地跟我说现在还没有樱花,要等春天来了的时候才有。可是这个幻境之中的春天是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呀——我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笑着看着幸子。幸子跟我说,在樱花树下吃东西,食物也会变得美味起来。不知道本就很好吃的蟹rou在樱花树下吃时又会变得怎么样?会让人光是尝一口就觉得幸福得想要去死吗?我对此充满了期待,在回去的时候难得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还在母亲大人肚子里的时候。其实我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并不亲密,我很少见她,我们俩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如今的我会做起这样不可思议到堪称猎奇的梦来。我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蜷缩着睡在那个令人安心的地方。好温暖,好温暖,好温暖。就像是还未出生时躺在mama的zigong里一样。温暖的羊水浸透了整个身体,从上方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有双手温柔隔着层肚皮温柔地抚摸着我,那双手带着似曾相识的温暖的温度。好想一直一直待在这里,永远也不要再出去了——当我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撕开了肚皮,将我硬生生地拽了出来。不!我大声尖叫着,不要!就让我一直一直待在那里吧,不要让我出来!那个可恶的、将我从肚子里拽出来的凶手含着热泪露出了幸福又快乐的笑容,她抱着浑身是血和脏污的我,用充满爱意的声音喊着。“恭喜您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修治少爷!”……醒来后的我果不其然发了高烧,明明浑身都发烫,我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因为寒冷而不停地发着抖。人有选择活着的权利可也应当有选择死亡的权利。至少我是这么想的,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无异于来到了比阿鼻地狱还要苦痛的深渊。可有人却为我的诞生而感到了幸福,这难道是哪个神给我的折磨吗?不严重的说,梦里那个幸子在我眼里变得如同恶魔那般可憎。过来喊我起床的佣人发现我发高烧后便匆匆忙忙地跑去找了管家过来。之后的事情不提也罢,房间里堆了一群人后,幸子也过来了。管家让幸子留下来照顾我,在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后,我和她聊了一会儿。没过多久,我故意假装入睡,在她过来替我解开绷带时让她看见我浑身的伤。闭着眼听着身旁猛地急促起来的呼吸,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撕开成两半,连内里的内脏、骨头以及rou.体最深处的灵魂都被拽出来赤.裸地暴露在幸子的面前。我在绝望与痛苦之余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报复性般的畅爽和快乐。因为这种报复性般的快乐,我想要疯狂地哈哈大笑出声,可是又因为那种痛苦与绝望,我又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地狱之中。不,恐怕连地狱也没办法描述出我现在十分之一的痛苦吧。离我远点吧!不要再接近我了!我在内心深处大声地喊道:就这样放着我不管吧!被我视作恶魔的女人露出了非常难过的表情,而装睡着的我却因此感到五雷轰顶。幸子离开后,我坐起来望向窗外。昨天站在窗户边的我看见幸子正在那里收拾衣服,她的动作有些生涩,但做得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道身影我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我眨了眨眼,将心中那股冲动压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干的。果然像我这种人是不会拥有泪水这种东西的——我为此感到了安心。与此同时,一种惶恐与害怕涌上了我的内心。为什么我没有哭呢?自拥有思考能力到现在,我似乎从未真正地哭过。就连我以前的奶娘也说我幼儿时期很少哭,安静得不像是个婴儿。从前我因此而感到了害怕,害怕自己在众人眼里是奇怪的。为了掩饰这种奇怪,在应当哭的情况下我总会哭得不能自已。大家都以为那是我真实的眼泪。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怪物为了能够融入到人类之中而扯上去的虚假面具罢了。我想,我大约是没有眼泪的,泪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