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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陵大吃一惊,当即忘记了伪装蚊子叫:“什么?我看不必了吧?我可不想伺候你,你还是让我走吧!”张小山认为他这答复很是奇怪,就抬手挠了挠头:“这叫什么话?为什么不想伺候我?”金世陵觉着这师长简直有些赖皮,就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那个……笨手笨脚,万一再惹出祸来,那怎么办?”“别废话!让你来你就来!我看你敢不来?不来老子上门找你去!”金世陵把眉头很好看的蹙起来:“我就是不想干了!”张小山瞧了他这含嗔带怨的模样,忍不住倒笑了起来:“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这样,一个月再给你添五十块钱,成了吧?”金世陵很为难的望着张小山,感到非常无助。金世陵当晚被放回家时,金世流已经去了报馆。他在胡同口的馒头铺里买了几个包子作为晚餐,然后就钻进冷冰冰的被窝里,长吁短叹的睡着了。翌日清晨,他被张小山的勤务兵给押去了张公馆,开始了他的副官生涯。第27章张公馆。张小山坐在烟榻上,用签子挑了一点大烟膏子,在灯上灵活的转动着,很快烧出一个又黄又松的大烟泡。他把这个烟泡儿一直挑到金世陵的眼前:“看见没有?你个笨蛋,连烟泡儿都不会烧,还能干点什么?”金世陵盘腿坐在他的对面,鼻子里嗅着香甜的鸦片气息,上下眼皮不住的打着架——闷在这温暖而又舒适的屋子里,他犯困的厉害。张小山见自己已然现身说法了,可他依然心不在焉的,就想给他一巴掌,然而又怕把他打的起了外心,所以也没再多说,躺下来把那个大烟泡呼哧呼哧的抽完了。然后闭着嘴,从身边拿起一杯茶来急急的喝了一大口咽下——这回才长出了一口气。他这口气还没有出完,旁边的金世陵猛然身体前倾,险些一头扎进烟盘子里去,当即就把张小山给吓了一跳:“干什么哪?”金世陵揉揉眼睛,然后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答道:“刚才……睡着了。”张小山忍无可忍的挪了烟盘子,凑过去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你是烂泥扶不上墙啊!我这么栽培你,你可好,就会打瞌睡!”金世陵也晓得自己这工作的态度不甚端正,简直就不值那每月的一百五十块钱,所以他抬手揉了揉脸,好脾气的抱怨道:“师长,你这都让我烧了大半天的烟泡儿了,我实在是弄不好这玩意儿,不能换个事情做吗?”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又咕哝道:“我又不是窑子里的姑娘要伺候客人,学这玩意儿干嘛呢!”张小山见了他这副懒洋洋的糊涂德行,觉着是可气之余又兼可爱,忍不住就起了促狭心思,搓着双手笑道:“不是个姑娘吗?我看你比姑娘还招人爱呢!”说着便往金世陵身上扑过去,直把他压在身下,两只手就插进他的腋下胳肢起来。金世陵猝不及防,立时笑得乱踢乱滚,大声道:“别闹了……好了好了,我学还不成吗?再闹我就……”张小山停了手坐起来,笑眯眯的望着他:“再闹你就不干了,是不是?没见过你样的副官,还想把我师长给辞了?”说完又倒在他身边,一肘撑床,侧身盯着金世陵的脸道:“你个小玩意儿,脾气还不小,一来要走,二来要走,我看你能不能逃出我的手心里去!”金世陵闭上眼睛,表情很严肃的说道:“师长,你要是再叫我小玩意儿,那我就真要辞职了!”张小山嘿嘿一笑,伸手拉过他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细瞧,嘴里说道:“小金,少来假正经了,我见过的人多得很,你是个什么种子,我一眼就瞧得出来。”金世陵睁开眼睛:“你瞧出什么来了?”张小山把他的手拉到鼻端嗅了嗅,两只眼睛放着光的瞅着他:“我瞧你是个兔子!”金世陵一把抽出了手,脸也瞬间涨的通红:“胡说八道!”“我是就事论事。你急什么?”金世陵是真生气了,他一翻身坐起来,恨恨的瞪着张小山,觉着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半晌说不出话来。张小山见他真恼了,就觉着这人有点太没心胸,来不来就要耍性子。根本就不是块好料,再怎么培养,也教不出个好成绩来。“逗你玩儿呢!”他出言抚慰:“你怎么还当真?你个小玩意儿,蹬鼻子上脸的,现在还敢给我脸色看了?看来是我把你给惯坏了!”金世陵没做声,面对着张小山重新躺了下来,算是和解了。他知道副官其实就是跟班奴才,而张小山对于一个奴才能够这样说话,已经是和蔼之至了——自己原来对文仲,不也就是这样了么?张小山爱同他开些“那方面”的玩笑,他决定忍受下来——他需要一个靠山,纵是座小山,也是聊胜于无的。张小山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话题:“上次从昆明来的那位林总裁,你还记得吧?”金世陵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摇摇头:“哪个林总裁?”张小山又想扇他:“我现在什么场面都带着你,你怎么不知道上进?我看你不是脑子笨!你是不懂事!既不懂事又没眼色!哪辈子才能出息起来?”金世陵垂下眼帘,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伸手把烟盘子拉过来,他摆弄着那根签子,慢悠悠的,同时又略带羞赧的说道:“我不懂的就多了,那也得一点一点的学啊!”张小山说道:“我看你是个好样的,才这么提拔你。你心里要有数,知道吗?”金世陵看了他一眼,心想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要提拔我这个穷小子?要么你就是同桂如雪一样,想把我往床上拽;要么就是你别有其它目的想要利用我——别想把我当傻子来唬!下午三四点钟,金世陵被张小山放回了家。其时金世流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见了三弟便“唉”了一声:“这怎么好?总编让我同他去趟天津呢!”金世陵蹲在门口,试图生炉子烧开水:“去多久?”“一个礼拜——这时间未免太久了。”金世陵想了想:“去吧。只是我一个人,夜里怪害怕的。”“我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嘛!”金世陵终于没能把火升起来,反而还串了一屋子的黑烟,把他同金世流一起熏到院中,呛的吭吭咳嗽。待到浓烟散尽,金世陵开口道:“去吧,不用担心我。”金世流点点头,忽然觉得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还是不能完全割裂开来的——他开始怀念先前的优裕生活了。那时候他活的自由自在,遇不到任何令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