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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帷幕。其余人等,举人林卓、张成奏事不实,取消当年的科举资格,三年后可再考。给事中华昶奏事不实,降职处分,至于唐寅、徐经,则各领十大板结束。这个结果,唐子畏听到耳朵里了,却并未真正接受。家仆突然暴毙而亡是何人所为,程敏政明显心中不甘却主动请辞,是忌惮何人?他看着程敏政被人带出太和门的背影,心中清楚,这场科举大狱绝非杨家专程为他唐子畏准备的,甚至不一定是杨家所为。他不过是顺带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午朝已毕,朝臣从太和门鱼贯而出。司礼监的太监过来带徐经两人下去领罚,唐子畏看着那些身着各色官服的背影,手指在袖中轻颤,脸上却挂起笑来。棋子啊……一枚下错了位置的棋子,足以毁掉一整局棋。若是被对方用一枚走卒将了军,则更是有趣了。唐子畏敛目跟在领路太监的身后,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眼中锐利的光。他脚下一路踏过汉白玉铺就的台阶,走过镶嵌在泥土里的青石板,夹道路过姹紫嫣红的一片花海。身旁的徐经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这太监似乎并不是领着他去挨板子,而是到了另一个地方。第40章39.38.37.36.35绕过琉璃贴壁在阳光下流光一片的矮墙,直走数十步后看到的是一座四角飞檐的小楼,名侍月轩。领路的太监到这里便止住了脚步,让唐子畏独自入内。唐子畏冲他施了一礼,往侍月轩走去。还未到门边,就见那小楼的门扉突然开了,朱厚照从里面走出来,冲唐子畏笑道:“唐寅,你可还记得我?”“自丰乐楼一别,太子越发俊朗了。”唐子畏说道。“你果然还记得!”朱厚照笑嘻嘻地靠过来,小声道:“看在咱们不打不相识的份上,今个儿我可是让你少挨了顿板子,你说,当如何谢我?”唐子畏挑了挑眉,问道:“太子想让我怎么谢?”“恩……这宫里着实无聊了些,上次我因你而被抓了回来,你便带我出宫去如何?”朱厚照兴致高昂。“太子在说笑?”唐子畏摇了摇头,“我若真这么做了,陛下可是要杀我头的!”“你拒绝我,就不怕我杀了你的头?”“那你会杀吗?”朱厚照瞪着眼睛瞧着他,好一会儿才鼓鼓嘴,“不杀。你和那些满口诗书礼仪的师傅、还有那些奴才们不一样,至少还能陪我说说话。”“我总归是要出宫的,不过若只是说说话,我倒是知道有一玩意儿适合太子。”唐子畏摸了摸下巴,问道:“太子可知道乌鸦?”“那是何物?”“是一种通体漆黑的飞禽,灰色短喙,极有灵性,成年后最高可有六岁小儿的灵智。太子若是有闲心去教,它们还能学会跟你说话。”“世间竟有这等奇兽?”朱厚照眼睛一亮,显然有了兴趣。唐子畏笑眼弯弯,“据我所知,左都御史杨大人家里便饲养了一只。”朱厚照眼珠子一转,也嘿嘿笑了起来。不远处,朱祐樘转过身子慢步退出了庭院。宫中之事,尤其关于他这个儿子究竟能有多闹腾的事,他知道的可不少。只是他与张皇后多年所出只余朱厚照这一子,便不由得多了些溺爱。一侧的太监搀扶着朱祐樘慢慢走着,牟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一边跟着一边低声道:“陛下,如今京中流言四起,所言皆是针对两位举人舞弊案的不实污蔑。臣怀疑其中有些蹊跷,便遣人去查探了一番。”“是谁做的?”朱祐樘问道。“兵部侍郎,赵为健。”牟斌顿了顿,偷眼看了一眼朱祐樘,接着道:“除此之外,微臣将近日发生的几件事放到一处,发现了其中有些微妙的联系。”朱祐樘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赵侍郎九年前科举得中,那一场的春闱主考为当时任吏部右侍郎的杨御史,此后杨御史数次关照赵侍郎,显然是将其收为门生。而杨御史与举人唐寅于三年前曾因一事有私怨未解,此为疑点之一。另外便是程敏政,他曾与御史王篙因言语中伤事件而有旧怨,如今王篙早已卸任,却与朝中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杨御史家中长子也曾在一月前携礼登门拜访。”朱祐樘听后沉默片刻,道:“自我即位以来,以为不过转瞬,实则也有十二载春秋了。”“是,自陛下即位以来,国家日益繁荣昌盛,这些都是陛下每日勤政的功劳。”牟斌低下头道。朱祐樘眼眸深邃,说道:“十二年,我大明在不断发展,某些依附于其上的势力,也不知不觉中扎根发芽了。牟斌,杨御史的门生要有三十数了吧?”“回陛下,已近百人。其中进士出身者三十四人,官居六品以上者……”“够了。”朱祐樘打断他的话道:“杨御史谨言慎行,勤勤恳恳。只是如今年事已高,都察院的职位想必对他来说也有些勉强。这朝廷,该是年轻人大展身手的地方了。你且把我这话讲给他听,告诉他,元兼这孩子不错,莫要耽搁了他。”“是!”牟斌深吸一口气,停住了脚步目送朱祐樘走远,这才猛一转身,大步向着都察院走去。……唐子畏出宫时,许泰还借着巡逻的名义来送了一程。两人约好了一同到丰乐楼喝酒的日子,惜别再三,两人交握的双手这才松了开来。唐子畏转过身,直到走出宫门到了繁华的街道上,才将手中的字条展开查看。字条上的信息很简略,只是告诉了他皇上打算换下杨仁赭,并且有让杨元兼入朝的打算。唐子畏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杨家人在京城和朝中皆是风评极好,圣上不愿放弃贤才,却又顾忌老杨在朝中逐渐发展起来的势力,便将小杨换上了场。这样一来既切断了杨仁赭与门生之间直接的联系,又通过杨元兼表达了尚存的善意。杨家若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忠心仁厚,想必不会因此而对朝廷产生抵触心理。唐子畏眨了眨眼,将那字条撕碎至看不出原貌,随手撒到路边的泥土里。虽然这样并不全如他所想的那般完美,但也算是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他乘上一辆马车,穿过街巷,回到客栈里。唐子畏上到二楼,目光斜着扫了一眼林、张二人的房间,而后径直穿过廊道,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未及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唐子畏脚步微顿,提起的手也缓了一缓。只听房内夜棠小心翼翼的话语夹杂着呜咽:“……公子,是不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