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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泽边咳嗽边挣扎着出声,他的神智看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执拗地重复着:“你放过他,你放过他,无论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青辞盯着憔悴的男人数息,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杀了他,只是派人抓住他,以免他再继续碍眼罢了。毕竟,我还不想跟你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阿泽。”谢临泽慢慢地压制住咳嗽,抬起眼帘,同样笑了起来,颇具嘲讽的意味,“原来我们之间还没有不死不休,我问你——”“我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你是要问我先帝之死与我有没有关系对吧?”青辞道,“毕竟他死后,获利最多的那一方是我。”青辞放缓了语气,对上男人的视线,“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谢临泽咬着牙,声音像是牵连着血丝,“我会杀了你,不惜一切代价。”青辞不急不缓地道:“代价?包括季延吗?”谢临泽静了下来。“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青辞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但还是要说,先帝之死,和我没有关系。”男人的眼睫轻轻一颤。青辞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那块白玉,从容地站起身,“再过两日随我一同前去灵鹤台布经讲道吧,陛下亲自出面的话绝对会让灵鹤台盛况空前的。”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作为饶过季延的条件。”谢临泽:“你究竟想做什么?”青辞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微笑着,语气温柔:“我想要谢家的皇权崩塌,想要你万劫不复,你觉得我能做到吗?”留下最后一句,他走出了大殿,外面寒风凛冽,带起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南镇抚司和季家侍卫倒了一地,剩下的玄蝎卫正在处理尸体。渡云观。许延收刀入鞘,身后是一地玄蝎卫的尸体和蜿蜒的血迹,他翻身上马,锐利的眼睛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一路策马进了城,却止步在皇宫不远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守城侍卫的变换,便打算从旁翻进去,却发现此刻皇宫的防守滴水不漏,俨然是铜墙铁壁,无法靠近半分。许延明白了宫里有变,止步在外,焦虑地思来想去,调转马头向季府赶去。守在季府门前的侍卫正打着瞌睡,听到一阵马蹄声连忙惊醒,喝道:“何人?”来人勒住马,居高临下地道:“南镇府司许延,有要紧事来见季大学士。”侍卫惊疑不定地看他一身血迹,“季老太爷已经睡下了,有要紧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他身边的另一个侍卫举起灯笼,看清了许延的脸,连忙拍了一下同伴:“那是六公子!六公子回府,还不快开门!”两人手忙脚乱地推开了门,便见许延连马也不下,喝了一声便直接驾马冲入府内,望着其远去背影,两人不由得纷纷张大了嘴巴。第68章棋子季老太爷大半夜收到下人的通报醒来,听到是许延闯府显然一愣,匆匆披上外袍让下人沏茶,把他引去书房。许延走进书房,两人一照面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又听侍从慌张地冲进门,急声道:“老爷出事了!……”接着他瞧见了许延声音倏地一停。季老太爷摆了摆手:“但说无妨。”“季首辅被国师扣押在宫中,现在宫里满是禁军和玄蝎卫,还有穆河带着三大营轮流换防,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季老太爷皱起眉,沉吟着看了一眼许延,见他没有惊讶之色,道:“这就是你深夜来此的原因?在你出宫之前发生了何事?”“皇上身中剧毒佛罗散,现在应该同样已经被青辞控制住。我方才去渡云观寻找解药,发现当年先帝遇刺一案和季家有着诸多关联……”许延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不知季大学士作何解释?”季老太爷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面色沉静,思索着道:“季家虽把持朝政,僭越皇权行事,为维持家族昌盛而机关算尽,但却从没有行此大逆不道之举。”“那季老夫人和青辞互通信件你又作何解释?”“京中众女眷多有和渡云观往来,上香礼拜,青辞为其中道法造诣最深,与其论道不过寻常,亡妻亦在此列,并没有什么特殊,若说信件,内容应当只是关于道法之事。”季老太爷不愧是奠定季家权势之人,在片刻功夫就把许延的话理清,还猜得大差不差,“你说亡妻与青辞通过书信便代表季家与先帝遇刺有联系,怎么?你是觉得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贺纪枫,而是青辞?”“你真的不清楚先帝遇刺一事?”许延冷冷地盯着对方的神色,拢在袖袍下的手指缓缓转动着扳戒。“我只知道贺纪枫投敌叛国谋害先帝,已经盖棺论定。”季老太爷肃穆的面色岿然不动,和他对视,“你没有任何证据,妄想以揣测推翻当年的案情是行不通的。”许延:“我查到一些线索,需要你帮我找到与季老夫人亲近的所有人,包括她身边的奴仆。”季老太爷笑了起来,带起面上一道道的褶皱,“你已经和季家撇清关系,为什么觉得老夫会帮你?”“这不是请求,而是交易。”许延淡淡道,“我会救出季函。”季老太爷定睛看了他数息,渐渐地正色起来,手臂朝旁边的椅子一扬,“坐下说。”“不必了,当务之急是将摆脱青辞对于陛下和皇宫的控制,也只有这样才能救出季函。”季老太爷叹了一声:“我早就预料到一旦皇上压制不住佛罗散,青辞就会有所行动,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许延满腔的困惑再度涌了上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给陛下下佛罗散的人,是不是青辞?”季老太爷久久没有答话,像是陷入了对于过往的沉思中,半晌才带着一丝欣慰地看向许延,却答非所问:“皇上当年让你离开京城,想必就是为了避免今日的局面,所幸的是,你成为了一个能够顶起风雨而行的人。”许延深深地皱起眉:“——你说什么?”“你不是一直很疑惑我当初为何不顾礼法,同意你和你娘离开季家吗?”季老太爷说,“我现在告诉你,让你们离开季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陛下。”屋里像是一切蒸发了般安静。许延僵硬地垂下转着扳戒的手指,这句话如轰然雷鸣,让他的脑海一片茫然,怔忪地看着这位年迈的季家家主。“我至今仍记得皇上前来找我,还是太子殿下时的他第一次有求于人,向我拱手行礼的样子。这是陛下在被关进深宫,做的最后一件事。在那之后,满城风雨,朝野动荡,京中被青辞清洗了一遍,就连季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