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光照不及之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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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上了乔国公府的偏门墙,他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乔国公府长什么样,才不是特意来看那个小丫头的! 不过这府宅这么大……韩信环视了周围一眼,发现就算他极力远眺也无法纵观它的全貌。思考了一会他决定沿着墙沿前行,翻上那最高的房檐,他或许就会看见她了…… 在他生命的短短这十几年他什么也没学会,唯一学会的只有不怕死和拼命。或许就是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顺着狭窄的墙沿爬行他竟然没有掉下来并且也爬上了那最高的房檐—— 风呼啸着自他耳边穿过,红色的发被寒风吹得烈烈作响。很冷、但是他很兴奋——那种感觉多年后他仍旧记得。 弯月在他的面前洒下银光,夜晚中的朱雀街几乎全都展现在他的眼前,大雪将棕红色的房檐都装点上了雪白,所有的平日里看起来高大的房屋此刻都如此的渺小,星星点点的暖色灯火成了这雪白与黑夜中唯一具有暖意的东西——像是萤火虫的光亮随着纷飞的白雪而四处飘飞。 壮阔却又渺小。 他有些好笑,他以前必须一直瞻仰的东西,此刻却渺小得像是他一只手就能捏碎。 他将远眺的目光收回,向着乔国公府的院子里打量——一个红色的身影成了这银白世界中唯一的点缀。她纤弱的身体跪在雪地中,发上、衣服上挂上了白雪的装饰,他以rou眼都能察觉到她的颤抖。但是她的背却一直挺得直直的,就像是一株快要被雪给压断了枝丫的寒梅,却竭力地盛放出自己最美的姿态。 他本来是想准备找到她,然后下去嘲弄她一番的,但是此刻他却改变了心意。他慢慢地在房檐上坐了下来,就那样坐在高处静静地看着她。 他似乎看见她挂上了雪花的睫毛抖了抖,他有些紧张,害怕她会突然往上看,害怕对上她那双纯粹而又明亮的蓝色眼眸。但她的睫毛只是动了动,细小的雪花簌簌掉落,他像是听到了蝴蝶扑翅的声音那抖动的声音像是一只飞进了他的心里…… 她在雪地中跪着,而他就这样静静地在房檐上看着她,直到屋内有侍女跑过来将她扶起。 他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飞快地躲在了她看不见的屋檐之后——从来没有过的情感,让他突然间不知所措。 他自房檐后偷偷看到了大乔回首向着他之前的位置看过来的目光——迎着月光,那双眼眸中仿佛落入了雪花,晶莹透亮得胜过一切他见过的珍宝,让人不由得想要沉入她的眼睛中,成为她眼里的唯一。 大乔垂下眼眸转过头的时候一缕发丝垂落了下来,拂过了那裸露在外的脖颈。 就那么平平淡淡的一个回眸,一个垂首却成了这个夜晚最为瑰丽的风景,让明月都黯然失色。 之后他听说她病了高烧不退,连带着给他送饭的小侍女眼眶一直都红红的,连看着他的目光也越发幽怨。他莫名感到有些烦躁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每天徘徊在他的狐朋狗友那儿接机询问她的消息。 她病了四天,而他也跟着焦急了四天,等听闻她的烧终于退下保住了一命的时候他莫名的松了口气——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她大病初愈的第一天侍女给他送饭的时候还多了一张小纸条,从他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人看来,那字写得十分好看,娟秀却又笔锋分明,蕴含着一种不卑不亢的傲骨——可是那上面写的什么内容,他翻来覆去地折腾着那张纸也看不出什么来。偏偏那小侍女待在他身旁看着他这样只是偷笑丝毫也没有想要帮他的模样。 他冷哼一声,将那字条撕了个粉碎,冷眼冷面地开始吃着面前的食物。 第二天,依旧有着一张小纸条出自同一人的手笔,可是上面的画符却不是他前一天看到的字样;第三天依旧……直到他撕了五张不重样的字符之后,他终于坐不住了,咬着牙问送饭的小侍女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小侍女看着他恼怒的模样只是偷笑,说:“小姐说了,如果你想知道她写了什么情亲自去问她——我为你带路。” 他妥协了,随着小侍女从正门进了国公府。路过的侍仆们以不屑而又轻慢的目光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拦下他——或许与大乔被罚跪雪地代价相同的是认可他能随意进出国公府以及给予他上学堂的资格。韩信如此想着。 她的闺房很简单,素雅得于他住的那个小屋没有什么区别。这么多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大乔捧着一本书坐在床上静静地翻看着,大病初愈后的脸色依旧苍白。 他注意到她听见他们进门的声音后眼睫毛动了动,随后轻轻地抬起露出了那双含着笑意的双眸。 他有些生气,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嘲弄——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顺着她的想法来到了这儿。 他压下了之前想见她的所有悸动,只余下嘲弄和轻蔑,“你想见我?” “难道不应该是你想见我吗?”她侧了侧头,一副思考的模样,“你出来之后就没去过学堂。”并非疑问。 他随意地找了座椅坐下,翘着腿不理会她。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之前几天写了些什么?” “不想!” “如果我是在骂你呢?说不定以后我还会继续骂你,可是你并不知道,或许还会以为我是在夸赞你——我写什么你看不懂,那么要要说什么可就全凭我的一张嘴咯。”她撑着脑袋,难得一见的娇俏。这时的她才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哼!我不感兴趣!” “真的?” “真的!你怎么这么婆婆mama的啊!我走了!”韩信皱了皱眉,忍不住骂出声,一下子就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对小姐?!”身后传来侍女愤怒的抱怨,但是他却只听见那个小人儿带着笑意轻轻地说“算了”。 韩信微微勾起嘴角,却又很快地拉下了脸——他一定是着魔了,竟然会对一个小丫头言听计从! 尽管再怎么在心里骂着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大家小姐,但是第二天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跑去了城东的学堂。 孙策也在大乔好了之后,开始践行自己的诺言拉着他一同习武。 几年的时光就在他挑挑拣拣的听课习武中过去,也不知是他聪颖过人还是他天赋极佳,他零零碎碎学得的东西已经可以在郭老先生面前侃侃而谈,上及治国韬略下至接人待物。而他最醉心的武艺也是能与孙伯符打得平分秋色。但是这几年更多地时候他依旧混在那个肮脏的街道,还像以前一样和反对他、想要伤害他的人拼命。 他时常会带着伤,而她来到他的小屋时看见他的伤痕却从不过问——像她承诺过他的一样,她从来不曾干涉过他的自由。但韩信却觉得有些微微的气闷,如果她能稍稍地关心一下他…… 十八岁的大乔已经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求娶的人趋之若鹜。可是大乔的亲事一直未曾定下,乔国老就像捧着一个最尊贵的珠宝,等着有人以最大的利益来换走她。 这么多年来他也知道了为何大乔不喜欢乔国老,甚至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大乔对于乔家来说只是一个棋子,用来换取乔家最大利益的棋子。她从小就被要求事事做到完美,以最严苛的礼仪教养来栽培她只为了有一天能够换得其余人对她的“一掷千金”。乔家要她必须成为“完美”的化身。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多年前大乔只是从斗场“救”了一个孩子,却遭受了这么重的惩罚——合格、完美的闺秀是不会去斗场的,也不会救回一个劣迹斑斑的孩子,这会使得她的名声受损,使她的价值点上了一点瑕疵。 “老大,我听说孙府今天去国公府情亲去了!” 他坐在这条红坊街的墙上,看着另一端的大街——一墙之隔却像是两个世界:这边的世界肮脏混乱为生存而不择手段;那边的世界却干净明媚,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知道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是孙府——当今皇帝面前最得宠的大将军孙伯符去提亲,乔老头会答应的吧!那么她呢?那个可以和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孙伯符,她会像所有待嫁的女子一般以娇羞而又仰慕的神色望着他吗? “老大,你不去看看吗?”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几乎是立即冷声回答。 “老大……”说话的人咽了咽口水,“老大,咱都知道你喜欢乔家的那个大小姐。” “胡说!我才不会喜欢那个小丫头片子!” “咳咳!老大……要咱兄弟们说,你要是喜欢那丫头直接要了她就是了!她人都是你的了其他的害怕什么呢?!” 韩信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对着说话的那人就是一顿乱揍:“要你胡说!要你胡说!” “老大!老大!我错了!我错了!”那人抱头鼠窜,“我再也不乱说了!” 他也见势就收,住了手,“下次在这样胡言乱语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那人笑嘻嘻地朝韩信道了谢,临走的时候还讨好地朝韩信手里塞了一包东西,朝着他挤眉弄眼地走了。 韩信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不屑地想要扔掉时却又收了手,沉思了片刻还是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喜欢她就强要了她——这样的念头从来都没有在他脑海中出现过。这几年来,他或许是除了侍女外最常出入她闺房的人了——大乔及笄后乔家对她的管束越发的严苛,基本上走不出家门。于是就换做他来见她。他不喜欢乔家下人看他的模样,他也不喜欢从乔家大门走进去——他不想和除了大乔以外的乔家人产生任何联系。于是他每次都是夜半的时候偷偷翻墙进入乔家,仗着自己一身武艺躲过暗处的眼目,从大乔的窗户进入她的香闺。 开始地时候她还会皱着眉头和他讲道理,但是时间久了她也就对于他的行为听之任之了。甚至还会专门为他留一扇小窗。她从未警戒或者怀疑过他——对于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无所不为的小混混?就这样对他毫无戒心,是相信他还是……看不起他?他有些自嘲地想到。 他绕路去了国公府的门前,正巧看到了乔老送孙策出门,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意。 孙策似乎注意到了他,对他扬了扬下颌,露出了一个胜利者轻蔑而又挑衅的笑容。 韩信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天色刚刚暗沉下来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地翻墙进入了国公府,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的暗桩直直地奔进了大乔的房间。 看到他利落地翻身而进,迅速地关上窗门的时候大乔有些惊讶。 他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讶,有些不悦地说:“怎么,不希望我来?” 大乔勾了勾唇角,摇了摇头,“不,只是有些惊讶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韩信冷哼了一声,并没有作答。 他有些烦躁,方才他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对着铜镜把玩着梳子在发呆——大乔一直是很警惕的,基本上每次他进来的时候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但是今天…… 大乔虽然依旧穿戴整齐,但是头发已经解开,原本被梳成麻花辫的青丝此刻静静地披散在她身后,在烛火的照耀下白日里高贵不可侵犯的孤冷褪去了不少,此刻带有些慵懒的娇俏感。 她似乎很开心。想到这儿,他心底越发的愤怒,那一直在心地叫嚣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 “你似乎很开心?”他忍不住开口讥讽。 大乔笑着承认,“我很开心——但你看起来似乎在生气?” “哈!孙伯符来提亲你就这么高兴?你就这么想要嫁给他?!” “嗯?”大乔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扑朔着。他突然间想到了那个雪夜,她的睫毛也像这样扑朔着,像一只夜光蝶不经意间就扑朔进了他的心里……那天多好,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开心不是因为孙策,”她继续说着,“重言……” 他听到她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个由她赋予的名字,小巧的唇在烛光下闪耀诱惑的光泽,一开一合地吐着字句。他的心因她的呼唤而轻颤。 他不想从她嘴里听见其他任何男人的名字!她只要呼唤着他就好了!韩信这样想着,突然间一把抓住了她瘦弱的肩,在她错愕的神情中吻了下去,吞没了她之后的言语。 毫无防备的唇轻易地被他撬开,他在她的唇齿间放肆着。但他注意到大乔惊讶而又不可置信的眼神时,那种品尝她美好而涌上来的满足很快又被愤怒给取代——他惩罚似的咬了她的下唇,刺得她回过神来。但她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回应他,反而是开始推攘着他。 “放、放开!”破碎的字句从大乔的唇齿间挤出来。 韩信看见大乔蔚蓝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容置疑的抗拒时,他心底那堆怒火彻底被点燃——心中的那头野兽就这样破笼而出,对着他怒吼:占有她!占有她!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她,将到拉到自己的怀里禁锢着她。一只手用力地托着她的后颈,不让她退却,嘴上也更加凶狠地掠夺她唇齿间的每一寸。 “唔!放……唔唔!放开……” 大乔在他怀中挣扎着,勉强挤出声来的字词碎裂得像是小猫的呻吟一下一下地挠在他心上。她胸前的柔软也因她的挣扎不停地在他胸膛上摩擦着,让他觉得这是既甜美而又苦痛的折磨。 他并非是未经世事的处子,他从前在未进斗场之前为了讨好那些贵妇学了很多手段,他知道该如何取悦一个女子。但是所有想要怜爱的轻抚在接触到大乔抵触的神色时瞬间变成了粗暴的动作——他毫不怜惜地扯开了她的衣服,晶莹的肌肤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他面前——就像雪一般的洁白没有丝毫的瑕疵,就如她整个人一般的完美。他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她的躯体,却感到手下的身躯一阵瑟缩,他抬眸看见了她眼中未加掩饰的屈辱—— 难道成为他的人就让她感到如此难堪?哼!是啊!他只是一个毫无身家的街头流氓,怎么比得上人家正受宠爱的大将军,成为一个小混混的妻子自然比不上成为大将军的妻子来得光耀。 尽管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想法,他是在嫉妒,对呀!他就是在嫉妒!他嫉妒孙策只是生得比自己好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他不服! 他粗鲁地握上了她胸前的丰盈,用力地揉捏着,毫不怜惜地逗弄着其上的红樱。 大乔疼痛的低呼被他全数吞进了嘴里。 他突然将她横抱起来扔在了床上,随即自己也俯身压了上去,控制住她所有的退路。 “重言……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她第一次用如此低下的语气和他说话。蓝色的双眸中闪烁着点点水光,即使是绯红的双颊也掩不住苍白的面色。发丝经过方才的一番挣扎已然散乱,衣裳半褪,即使她拼命地想要遮掩,却也无法完全隔绝烛火勾勒她诱人娇乳的足迹。 他的红眸深沉得像是夜幕扑了进去,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却只能换来她无助的颤抖,“看见你这么美的模样,是个男人都不会停下。” 他又吻了上去,追着她纠缠不放,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非要她的舌和他纠缠在一起不可。他用力地吻着她,直到她快要窒息,直到那双眼眸中的抗拒和控诉被水雾模糊得无法看清的时候他才放开她。 他的耳边是她低低的喘息声。他徘徊在她的皓颈旁轻轻舔舐。那天晚上,他看见她的头发拂过她洁白的脖颈,就像是杨柳轻拂了微风的三月。他有些嫉妒那些头发能够如此亲近她的肌肤,于是他坏心眼地在她颈边轻咬着,烙印下只属于他自己的痕迹。 他顺着皓颈往下,津液的痕迹一直向下漫延。他准确地擒住了胸脯上的红樱,舔舐着一边又用手慰抚着另一边。 韩信感到大乔的双手想要推开在自己胸前作祟的头颅,他不满地哼了一声,抓住了她的双手毫不费力而又粗鲁地将它们控制在了她的头顶。 在他的另一只手开始危险地顺着她平坦的腹部抚过,向着下探寻的时候。大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韩信!你如果继续下去,我、我们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了!” 她的声音因压抑着他的逗弄产生的娇吟而断断续续,但其中的悲愤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她感到在她胸前作祟的动作停了下来,但是还未等欢喜漫上大乔的眼眸,她便听到韩信带着情欲的低哑道:“在那之前……你将属于我。” 他的眼眸幽深如黑曜石,带着危险的情欲和她看不懂的神色。 大乔的脸瞬间苍白了下来,嗫嚅着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他的下一句话给打断—— 他低低地咬着她的耳朵,“如果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这样纠缠不休,那你就开口叫人吧……” 他继续动作下去。 “你——”大乔的眼睛溢上了水珠,但却因为他的威胁而压低了声音,“我求你……放过我,就看在以前我救过你从未干涉过你的份上,放开我……” 她不安地扭动着,挣扎着想要挣脱被他桎梏着的手。他有些厌烦——他不喜欢听见她对他说这些话,她只要叫着他的名字、只要顺从于他就好…… 韩信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绑住了她不停扭动着的手,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如若不是大乔被束缚着,他们此刻的姿势真像是一对相拥的恋人。他又压了上去,以自己赤裸的躯体附上她的。他感到她的惧怕和退却,皱了皱眉,按住了大乔的纤腰将她压上自己的欲望——毫无怜惜地一捅到底。 “唔!”像小兽受伤时痛苦的哀叫声从她口中溢出。 她很痛,他能感觉到。她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惨白。原本被他浸染得湿润的双唇,此刻被她紧咬着渗出了丝丝血迹。她的身体在颤抖着,无论是她攀附在自己腰侧纤细的双腿,还是被他强迫环在他脖子上的双臂。 她很痛。她的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背,他能感到她已经发白的指间抓伤了他的背脊。但他很高兴,因为她此刻如此紧紧依附着的人是他,而非其他人!他们的身躯如此近而紧地相拥着,比任何人都要靠得近,连同他们最私密的部位。 她最终是属于他的! 韩信舔舐着她的唇,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着她,添去她唇上的血迹,再探入她的口中索取。腥甜味在他们的口中辗转交叠。 他突然间愣了——他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她——她在哭,哭得安静而又脆弱,但是却能感到她悲痛绝望的感情。泪珠从她蔚蓝色的眼眸中不停地掉落,他的心突然间一阵抽痛,手忙脚乱地想要拭去她的泪痕,但在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却又像被烫了一般急忙地收回了手。他自十三岁起遇见她,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六年间,他从未见她哭过——悲伤、欢喜也好,苛责、刁难也罢,哪怕是又一次因他的缘故她被杖刑,到最后她也未曾叫过一声,掉过一滴眼泪。她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任何人都看不到她软弱的那一面,可是此刻,她却哭得如此伤心…… 她被泪水冲洗干净的蓝色眼眸看着他,无助而又绝望。韩信看着她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突然间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卑鄙。后悔和内疚一瞬间漫上了心头,但却又瞬间地被压了下去——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为自己已经做了的事后悔,这才是毫无用处地假仁假义! 他又压上了她,舔去她的泪痕。身下开始不管不顾地律动起来。 温暖的甬道内很干涩也很紧致——他每一次的冲击都能带动她疼痛的颤抖。她苍白的脸色丝毫没有他以前在其他妇人身上看到过的娇媚和享受。他强迫自己去忽略她的感受,但却始终做不到。 不可能放过她,但也不想她如此的痛苦…… 韩信如此想着,他突然间想到今天来时他的小弟给他的东西…… 韩信解开了束缚着大乔手的绳索,凑上前去吻了吻她因哭泣而泛上绯红的眼,却被她躲开——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既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像一个死人一般。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在如何的抗拒也都是无济于事的。他明白这一点,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放开她的束缚。 他自丢弃在一旁的衣服间摸索着,将那一小包的媚药倒进嘴里,然后强硬地扭过大乔的脸给她渡了过去。 “你——”她终于有了点反应,开始抗拒着他的哺食,推拒着他的靠近。 他无视她的抓挠,一点一点地将口中的东西喂给她。带到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吻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那些粉末无论是她吃下了全部还是他咽下了少许,都无所谓,结果……是不会变的。 “你……”他感到大乔的声音开始漫上了娇媚,绯红也开始一点点侵染她的面颊、她的玉体。清亮的双眸开始升起了温软的水雾,却依旧强撑着理智,她压着声音吐出“卑鄙”二字,乳鸽般的胸脯开始上下起伏,也不知是羞是怒。 韩信伸手抚上了她越发红润的面颊,温热的触感终于不似先前一般的冰冷,让人爱不释手。他想着她的耳边吹了口气,低哑着声音撩拨,“我看你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卑鄙——你看你开始咬我了不是?”身下相连处的花xue开始缓慢地收缩,开始逐渐泛出花液来湿润他们相连的地方——并不像最初那么抗拒。 大乔强压着越来越躁动的热意,咬着唇不再看他,闭上了眼阖上了眼底快要漏出来的媚意。 韩信见此只是勾出了浅浅的嘲笑,浅浅地抽离,但却并未完全褪去也未强硬进入,只是磨人地在她体内碾磨辗转着。甬道越来越湿润,一开始体会到的那艰涩的行进已经全然不见,他能感到她越来越强烈的情欲,但她却只是强忍着一声不吭,哪怕她的面颊已经涨红成了难耐的颜色,她的嘴唇已经被咬得不见血色,她的双手抓着被单越抓越紧,可她却倔强地不肯说一讨饶的话,不肯给他任何一个眼神,甚至连发出一声娇吟也不肯! 薄怒漫上了韩信的眼眸,他抿了抿唇坚毅的轮廓显现出不悦。他一个挺身没入了她的深处,带出了她的一声惊呼——娇媚不已,撩人心痒。 他又转过了她的脸,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撞击她,强迫她睁开眼看向自己。他能看见她眼中屈辱的神色。那屈辱的神色更加激怒了他,他笑得有些恶劣,“怎么不叫了?刚刚的那声音明明很好听。” “……出……去!”大乔从唇缝中挤出两个字。 他的眼眸幽深不见底,不知是笑是怒。他自她的耳垂缓慢下移,拖出了一道暧昧的痕迹,“希望一会你能好好听听自己叫得是有多诱人。” 他开始驰骋起来,一下重过一下、一下快过一下的冲击着,毫不顾惜她的感受,顺从着身体最原始的欲望体验着她最诚实的挽留和阻拦。最开始大乔还能把持着自我,然而韩信越来越快的动作以及他对于自己敏感点的挑弄,让她渐渐地丢盔弃甲。被情欲淹没的不知所措使得她只能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来排解。 “你看……你就连隐忍也这么美。”韩信抚弄着她紧闭的双唇,看着她死死咬住牙关不让那些动人的声音出来,眉间微蹙的难受模样,带着嘲弄地说。 他微微用力捏开她的唇齿同时身下一阵猛冲,无法抑制的娇吟便这样从她口中溢出。 “别忍着了……和我一起享受这乐趣不好吗?” 他的话语轻柔。他的舌逗弄着她胸前的红樱,他的双手强势地介入她的十指之间,强迫她与自己紧握。 “出……唔!不……不要!”大乔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他以蛮横的动作制止了她将要说出口的拒绝——对于男欢女爱之事他并不陌生,而她却是初经人事,即使没有媚药他也能轻易掌握她所有的敏感点,更别提她现在是在媚药的药效之下越发敏感的身体。 即使拼命忍住的呻吟也无法完全吞入口中,就像是洪水的阀门一旦开启便奔流不止。 耳边细碎的呻吟胜过世间一切的催情药,胜过所有他拥有过的女人。 “叫我重言……叫我的名字——你给我的名字,阿乔。”他望着她雾霭浓重的双眸低声说。 韩信心中有着野兽般的兴奋——那种破坏与拥有共生的矛盾而又强烈的快感。他抱着她,又一次感受到了他年幼的时候撕咬下了那个孩子一只耳朵时,鲜血淋漓却又畅快的喜悦! 她终于只属于他!他能感到她濒临高潮的界点,他搂紧了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同时他以唇堵住了她高潮时情不自禁的嗓音。她吸附着他,即使在那阵令人眩晕的紧致之后。她染上情欲的眼角眉梢任何一个神情都动人得流转万千。 他本以为他能在她眼中看见娇羞的神色,然而在那双蔚蓝色的眼眸重回清明之时,他看到的只有对任何人都一样的那种疏远以及只对他的绝望。他看见她抿了抿那绯红得引人遐想的唇,然后无情地吐出:“出去。” 一个词就使得他怒不可遏,他残忍的笑了笑,动了动依旧坚挺在她体内的欲望,“你认为它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吗?” 他将她又拉入了怀中,拉她进入新一轮的欲望中。他要了她很多次,几乎整晚耳畔都响着床木的“嘎吱”声,和自己身下人儿沙哑而又压抑的娇吟。 他生活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时刻比这一天晚上更真实。他拥着只属于自己的人与她十指相扣,忘了天地忘了一切,只想如此与她抵死缠绵下去——哪怕她是恨他的。 第二天,他于她之前醒来,屋子里依旧残留着之前他们欢好的yin靡气息。 韩信伸手抚平了她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的眉,穿好了衣物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去——他害怕看到她醒来,害怕看到她目光中的恨意。 但还未等他从窗户中飞身而去时,他听见了身后的窸窸窣窣声——他还是回了头,伴随着心脏的猛烈跳动声。他看见她强撑着坐起来,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紫红痕遍布,衬得她本就洁白的肌肤越发苍白,就如她的脸色一样。 她的眼睛看着他,有悲痛有绝望有控诉,盈盈欲语,却唯独不见他惧怕的恨意——他的心突然间被一刺,哪怕她身处在如此yin靡不堪的环境,哪怕她自身身上还烙印着情欲的痕迹,可她却仍旧如此高高在上——这一刻,他突然希望她能恨他,这样至少他在她心中还占据着一个位置,不像旁人一般无关紧要。有了恨意,再美丽的容颜再高洁的面庞都会被扭曲,他们之间的距离或许便不会那么遥远…… 但是,没有……没有一丝恨意。他们之间依旧一个是高贵的少女,一个是在泥泞里打滚的混混。她的躯体控诉着他昨晚的暴行,她的眼眸提醒着他多么的卑劣。 韩信的心突然间绞痛,他扬起了头颅,以一种不屑而又傲慢的神色打量着她,眼睛自床榻上那一滩暗红色的血迹上又慢慢地徘徊回她的脸上——他故意引导着她的目光,在确信她看到了那失身的证明时,他才嘲弄着说:“不知道你的伯符在知道你并非完璧之后,是否还会如对贵女一般对待你,而不是将你视作倡优荡妇!”最后四个字他咬得尤其重。 在看到大乔瞬间变白的脸颊时,他的心里涌出了一种畅快,但很快又被悔意所取代——她看着他,蔚蓝的双眸中满是惊愕与不容置信,颤抖着的双唇却无法吐出一个字——似乎是在质问他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她的脆弱刺痛了他的双眼,但韩信依旧挺着外表的骄傲飞快地从窗台上跳了下去,仓皇逃离。 他回到了她给他的小屋中,静静地躺在床上。此后几天他也如此——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即将来临的审判。他确信大乔失身的事瞒不过去,那满身的红痕即使能被遮掩,但是她颤抖无力的双腿支撑不住她的身体,这几天她可能都无法下床——瞒不过去的。他毫不怀疑那个唯利是图的乔国公会用近乎于酷刑的手段折磨她,怒斥她毁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他也毫不怀疑她会将他给供出去——毕竟对于一个夺走了自己的贞洁还恶言相对的人,她有什么理由维护呢? 所以他只用等就好了,等着乔国公府的人来到这里将他带走。或许他的下场只有死,但是他毫不后悔——他得到了她,无论她如何否认、如何想要抹去,都无法改变她是他的人这个事实。 韩信躺在床上静静地笑了,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其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温润而又颤抖着…… 她自光明中进到他的世界,将一扇通向阳光之下的门在他的面前打开。他没有出去,依旧蜷缩在门内憎恨地看着门外的一切,但是她却让阳光透了进来——她站在门边微笑着,伸出了她纤细的手想要拉他出去。于他而言,她便是所有的阳光。现在她要走了,要从他的世界离开,这怎么可以?!所以他拉住了她伸来的手,将她拖到了黑暗中。玷污了她的纯洁也好,抹去了她的关辉也罢,他要她无法离开,他要她就这样在他怀里,和着他一起堕落——他无法出去,那么就拉她进来好了! 他静静地等着,等来了乔家退婚的消息,却没有等到对他的处罚。没有人来追捕他。等到第五天过去的时候,韩信终于坐不住了,入夜偷偷潜入了乔国公府,进入了大乔的房间——没有人,没有他熟悉的那道倩影,甚至连大乔屋里的摆设也全都除去,空空荡荡的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 人去楼空。韩信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从没想过她会自他的世界消失!他疯了一般地冲出了乔国公府,奔向了红坊街,在大半夜里将他的狐朋狗友摇醒,追问着大乔的下落。 其中一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惊讶,几乎是脱口而出,“老大你不知道?乔国公家的大小姐早在三日之前就暴病身亡了!” 他的面色几乎是瞬间变得难看,抓住了那人的肩膀,近乎咆哮地说:“暴病身亡?!怎么可能?!她明明五日前还好好的!还能……”他住了口,拳头握得比石头还硬,哪怕指尖已经深陷rou中他也毫无知觉,“你在骗我!” 他的红眸幽深,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被他按住的人几乎是瞬间就在地上磕头求饶,“老大,小弟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这事……这事……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三日前的出殡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抬着棺材,撒的冥币都快将朱雀街铺成了下雪似的!老大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或者、或者你随便去大街上拉住一个人问,他们都是知道的!” 周围的人几乎都是同时点头,生怕韩信一个迁怒便将拳头砸在了自己身上。 他渐渐松开了手,颓然地坐在地上。明明是温暖如春的三月他却只觉得如坠寒窟。 周围的人看见他这副模样大多都明白了什么,但却又不敢上前去打扰他,只能默默地退开,以一种同情而又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韩信从来没想到她会死,或者说选择死——他不信一个好好的人会突然间暴病身亡。难道与他的欢好就这么让她痛苦?痛苦到会让她想要去死?还是她也将贞洁看作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他不懂——他以前碰见的那些“情人”哪一个不是朝秦暮楚?为什么她们与人私通后不会摆出贞洁烈女的模样寻死腻活,而阿乔却会? 他忘记了,规矩束缚的永远都是懂得规矩的人,而那些游离在人伦道德之外的人,规矩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种庸人自扰的玩闹——于他也是如此。 他只想将阿乔拉入到自己的世界中来,却没想到将她拉入了更深一层的黑暗——再也无法瞥见阳光的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后悔吗?心疼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之后的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面前无不浮现大乔巧笑嫣然的面庞,以及那日欢好时,她妩媚而又圣洁的表情…… 治疗哀愁最好的东西便是女人和酒。韩信试过去找其他的女人,但是在看到她们洋溢着讨好而又妩媚的笑容娇滴滴地走来为他宽衣解带时,他却只想着大乔可怜而又隐忍的面颊,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媚而不俗,哪怕是动情时也只让人觉得怜惜。回过头再来看面前散发着劣质胭脂气息的女人,韩信只觉得厌恶。他粗鲁地推开她们,披衣离去。 从此,其他女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韩信原本以为要忘记一个人,尤其是取代一个女人的位置很简单,但他却无法做到。越是想要抹去她存在的记忆,大乔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就越发的清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魔障了,拼命回想着她到底有什么好,明明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木头似的女人…… 但是阿乔却是第一个没有带任何目的接近他的人。她会为了他受罚,会教他东西,会指责他,会看着他身上的伤皱眉…… 他无数个夜晚抱着酒坛坐在乔国公府最高的屋檐上,俯瞰着朱雀大街,冷冷的风自他的脸颊掠过,一切熟悉得仿佛那个雪夜。他也无数次地想着,或许时间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只要他一低头便又能看见那个小小的、跪在雪地里的红色身影,像红梅一样静静地绽放着。然而他一低头,冰冷的庭院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雪,也没有那个人儿。他感到自己的眼眶发热:是想哭吗?哈!他才不会哭,那是女人才会做的事! 韩信揽过了酒坛就往肚里灌去。他本不会喝酒的,但是这几天他却学会了喝酒,那种辛辣的气息可以暂时拂去他对阿乔的思念,可以让他陷入昏沉的睡眠再也不见她在梦里出现。可是,越是喝得多便越是难以再麻醉自己,身体昏沉但意识却越发清醒。 几个月的时间便在韩信这样昏沉地麻痹自己与不停地在红坊街横行霸道中度过了。他有实力,即使再怎么是他自己胡搅蛮缠只为了排解自己的情绪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这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强者强,弱者弱。强者掌握着一切。 可是在韩信混沌的世界中却出现了一丝转机——他碰到了一个孩子,也不是孩子——和他差不多大,但眼睛却是他看不透的清澈,像宝石般透亮的紫一眼望去似乎可以看到底,然而实际上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个孩子出现在红坊街,和因醉酒而摇摇晃晃的他相撞。当时他什么也没想,只凭借着本能就向那个孩子抓去,那个孩子却巧妙地躲开并借机卸了他所有的力道——并不高明的手法,如果不是他醉酒,他绝无可能躲开。 那孩子笑着扶着他站好,拍了拍韩信的衣服还将他的衣襟整理好,“酒是个好东西,但喝酒了你就会忘记了所有——包括生存的方式。你如果还想活下去,七日后便来城西的庙宇找我吧!”他的笑带着说不尽的圆滑像只谄媚的狐狸。他没见过他,但他能肯定这个孩子并非凡俗之人——他韩信在红坊街这么多年,可以说所有有胆量的孩子他都见识过并且揍过。而面前之人要说他没野心,他绝对不信,那么唯一的理由便是这人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他明白与他们争一时之快他绝对得不到好处,就算争赢了所得到的也不过是无止境的拼命生活,能不能活着长大与并不长久的横行霸道相比孰轻孰重一眼可知。所以他选择韬光养晦、坐观虎斗。 韩信这么长的时间内第一次正眼打量一个人:紫色的头发被梳成了一个发髻,紫色的眼眸看上去温和但却闪着漠视一切的光亮,嘴角永远挂着一抹笑意,随着事态而转变成不同含义的笑。衣着虽然简陋,但看得出是经过了一番精心准备的。和他们是同类人——一看便是从红坊街出来的孩子。 他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推开了他继续朝着前走去。 “我叫刘邦,七日后我在城西等你!”刘邦在他身后大叫着。 他本不打算去的,可是琐碎的日子太过无趣,再加上那日刘邦扶他站好时,他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乔莹”。 哼!就当是打发无聊时间去会会他吧! 城西庙宇。当韩信到的时候,刘邦早已在那里等着他。 今日的他不同于七日之前,虽然依旧穿着简朴却掩不住其中透露出来的贵气。 “乔大小姐并非是暴病而死。她是被乔国公逼死的。”这是他见到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乔大小姐并没有死。”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韩信的眉头跳了跳,快步走上前去厉声问:“她在哪儿?!” 当看到刘邦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时,韩信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绪,嘴角勾起了一抹傲气而又无奈的笑意,“条件。” 刘邦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我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一子,因为出生时被一个该死的老道说煞星照命会对周遭的人造成伤害而被丢入民间饲养,无人过问。前些天铲除后宫势力的时候无意间发觉了当时的老道是后宫嫔妃的党羽,所说之言全是胡编乱造。”他不屑地冷哼一声,面露讥讽,“所以才会下令接我回宫。” 刘邦看向他,紫色眼眸中是猜不透的深色,“我需要一把剑。”替他杀光所有挡路之人,那些污秽的见不得人的事全都需要由这把剑来做。 “我答应——告诉我她在哪儿?” 刘邦看向他的神情惊讶而又嘲弄。无所谓,他对于一切都无所谓,当一把剑不过是换个环境生存,换个黑暗的地方继续隐藏。他生命唯一的价值只有那个叫“乔莹”的女孩。 他再一次看见了她,在距帝京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她似乎变了很多,但似乎什么也没变——原本眼角眉梢满溢的冷漠和孤傲被温润所取代,蔚蓝的眼眸中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或许这是由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所带来的吧——阿乔的肚子已经微微挺出,即使宽大的衣袍也无法掩饰。他毫不怀疑那是他的孩子。他既欣喜又惧怕,像是个孩子只能偷偷尾随着她——他不敢出去与她相认,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天早晨她眼中因受伤而破碎的光芒,控诉无助却又蕴含着决绝。他怕他如果一现身,她面上好不容易才有的笑意又会刹那间破碎。 他尾随着她到了住处,目视着她进了房关上门,隔绝了一切窥探的视线。大乔的住处非常偏远,隐于绿叶翠竹之间,左右无邻舍,像是刻意与其他人隔绝。他跃上树枝高处,从半开的窗户里窥视她的生活,这样一看便过了一日。 他答应了刘邦了成为他的剑,为他清除向着野心前行的障碍,刀锋舔血地在黑暗中前进。血腥味日日夜夜地坏绕着他,他这段时间明里暗里杀的人几乎比他在斗场的三年里杀的人都多。不是杀死别人,就是被被人杀死。韩信如走在泥泞之中,举步维艰地行进着,有些时候他真的疲惫到了想要就这样乖乖地向着死亡束手就擒。可是……他不能死,他还不想死,他还想再看看阿乔…… 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会找个隐蔽的地方陪伴着阿乔。看着她撑着腰在小院子里像猫一样地晒着太阳;看着她坐在窗户前仔细地做着给小孩穿的衣服,眉眼里满是温柔。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有些时候,阿乔也会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那温柔的神色会在看向他的方向的瞬间变得锋利而警戒——即使知道她并没有发现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感到苦涩。 在深夜自血污中缓步而出的时候,他会想着去找阿乔。大乔的屋子里只有一个老人在照顾她,他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轻而易举。他点了老妇人和阿乔的睡xue,搬了张椅子就这样看着她的睡颜坐到天明。阿乔的肚子越来越大,有些时候他会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一下。记得第一次他小心而又谨慎地擦干自己手上的血迹,便窥探着熟睡中阿乔的脸色,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它动了一下,吓得他慌忙将手收了回来,在看见阿乔依旧安稳的神色之后他才松了口气。他忍不住又将手探了过去,这次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没有了动静。掌下的体温是令人舒心的温暖,韩信莫名地觉得有些高兴,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随着雪越来越大,松柏枝上的落雪散落了又积上,挂满了又簌簌掉落。离阿乔临盆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他看着她越发苍白的面色,心下暗暗担忧。他知道这几天她都没有什么食欲,挺着个大肚子越发显得她瘦弱不堪。趁着难得的几日清闲,他破开了附近结冰的湖面,抓了几条新鲜的鱼趁着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放在了她的门前。可是,待他晚上悄悄地潜入的时候,他看见他放着的竹篓依旧摆放在原地,里面又放了个小盆子,他抓的鱼在里面欢快地游着。竹篓的空隙处摆了塞了一张小字条,上面写着“谢谢。无功不受禄。” 是她的字迹,娟秀而又傲骨铮铮。他无奈地将字条收入了怀中,小心翼翼地收留着。可是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他在夜晚的大街上随便抓了个人让其为他代笔——阿乔熟知他的字迹,他只要一动笔便会暴露自己。对此他既无奈又有些微的欢喜。 他终究是让她收下了他的心意。 阿乔分娩的日子是在除夕,他自日落时分开始便看见产婆自她的房间进进出出,但是直到他半夜拖着满身的伤与血来到她门前时,分娩的痛苦还未结束。 那天,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好过的日子。 刘邦要他剿灭的那帮党羽不知从何得到了风声,竟有事先的准备。那一战是他开始为刘邦办事以来打得最艰辛的一次。双方都力争不下,要不是他念着他还要去见阿乔、还要看他即将出世的孩子,拼尽最后的全力背水一搏,他可能早已到了阎王殿。 阿乔难产。这是韩信摇摇晃晃地来到她门前才知道的消息。他不敢进去,他也没资格进去。他只能在高处的树枝上焦急地看着她们从屋内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耳边充斥着的是其他家庭的欢声笑语,鞭炮轰鸣,可是面前的屋子里面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她压抑着的如小兽般受伤的嘶鸣。 他突然间感到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压过了他身上所有溢血伤口的痛感。他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屋子。 这样无声的折磨又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好在母女平安。 当听见孩子的哭声响起时,他才感到自己紧绷的心陡然落下,他也发现自己原来早已大汗淋漓——他不得不承认,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待所有的人都离开后,他才翻身下去,悄悄地潜入了屋子,如往常一般点了坐在椅子上的老妇的睡xue。 屋子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看见躺在榻上的她,苍白、脆弱毫无生气,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好在她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着。 他有些心疼,轻轻地拂开了她面上被汗湿的头发,怜惜地抚摸着她瘦弱的脸颊,来来回回不忍离去。 “辛苦了。”他悄悄地开口,当开口时他才发现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喑哑。 他手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暗红的颜色衬得她的面颊越发得惨白。他猛地想要撤回手,却被她握住:“别……别走……” 他着实被惊了一跳,他害怕她那双突然睁开的眼眸会倒映出他如此丑恶的面庞。 可是,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看来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他松了口,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安心。 “我不走。”他轻轻地说,帮她掖好了被角,回握住她的手。这时他才发现,她的指尖血迹淋淋,甚至食指的指甲还断裂了。 他的心脏又开始抽痛——他们都自生死门前而过。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就这样坐在她的床榻旁静静地合上了眼。 他错过了自她眼角悄无声息滑落的泪珠。 韩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本只想稍作休息,但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白。 他该走了。 韩信轻轻地将大乔的手放回被子之下,悄然起身。他离开前,看了看躺在摇篮中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儿,皱巴巴的模样活像个小猴子,可是他知道,她长大后一定和阿乔一样漂亮。 他暗暗下了决心,等阿乔好了之后,他就在她面前现身。无论她是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都会紧紧地拥住她。那一夜犯下的错误,他会用日后的时间来偿还。 他想给她一个家,或者,是给他一个家。 可惜,他还是迟了,等他再次回到小屋中时早已人走茶凉。 是她逃离开了他。韩信对于此毫不怀疑,那日分娩的时候她应该是醒着的。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或许更早的时候阿乔便已经猜出了一直跟着自己的人是他,只是他没有现身,而她就继续装作不知道——但是一旦他现身被她发觉,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突然间读懂了那日她眼中的决绝。不恨亦不爱,从此不再相见。她不会恨他,但却绝对不会原谅他。 韩信摇了摇头,低低地笑了起来,其中的辛酸苦涩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们第二次的错过便让时间走了三年。 三年,世事已经改变了很多。天子式微,膝下皇子争权,死伤贬谪无数。乔家贬迁,孙家独掌兵权的局面被迫分握两家。朝廷格局一再重整。 三年,刘邦用与世无争的笑脸,用谄媚讨好的话语赢得了天子的宠爱。他很聪明,表面上没有参与任何的党派纷争,胸无大志,扮演着一个滑稽的皇子形象。从民间被接来的皇子毫无家底,也被大多数人所忽视,因而他继续维持着在红坊街的作风——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但是暗地里,他理清了所有皇子身后的支持者,从最偏远的地方开始调查,从那些大臣家里后院的女人们身上下手——宅院内的女人和宫廷里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人会身处高位而无任何一点私心。于是刘邦用耐心和毅力一点点地摸出了他们深藏在光鲜亮丽的表面下腐臭不堪的真面目。能用皇权势力的便用皇权势力铲除——这几年皇帝面前的参本弹劾从来不曾断绝。而那些躲在暗处,无法触及的地方,便交由他这把剑去处置。而他也从幕后转到了舞台上。成为与孙家同样手握兵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