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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了指水车道:“看到那水车就到竹山村。”陈彭年自小也是博闻强志之人,吕蒙正讲的,崔瑛说的,他自己看到的,都一点不拉地往脑子里硬记,以便以后慢慢分析学习。竹山村的住户没有增多,村口有几个小男孩儿一边抹水泥一边在嘀嘀咕咕地说笑,听见马蹄声也不抬头,向边上蹭了蹭,高声叫道:“别踩了水泥地。”“冯三儿,小链儿,头都不抬不怕马踩了你们!”崔瑛老师之魂发作,勒停了马,走到他们跟前就开始训。“阿瑛年纪不大,怎地变得如此絮叨!”在崔瑛念叨了快一刻钟过后,陈彭年有点受不了地说。“先生只要遇上安全相关的事情就会突然变絮叨,就怕我们这群学生大意出事。”跟着他们一起回竹山村的张雷忍不住为崔瑛辩白道:“如果不打断的话,三刻钟左右先生自己就停了。”“三刻钟!”陈彭年惊叹道。其实就是崔瑛班主任职业病发作了,从他小时候到他当老师的时候,只要国内任何地方发生未成年人重大交通事故,老师就得花一节课去念叨交通问题,后来就成习惯了。即使到这一世,遇上小孩子对交通问题不上心的,他也还要念叨,而且习惯性地念完四十五分钟。“阿瑛,还有其它事要做,不要误了农时,这些先孩子交给家里大人管教吧。”吕蒙正比较习惯崔瑛的念叨,非常熟练地打断道。“是,义父。”崔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面上一红,应道。再向里走几步,就看见小溪边,几个小孩子放了牛和羊吃草,团坐在一起,听其中的一个孩子读着里的故事。“圣人之风盛行,这是圣功兄教化之功。”陈彭年赞叹道。“永年兄太过奖了,不过是几个村童罢了。”吕蒙正眼中带笑道,“此时乡民们应该都在忙春耕,共赏田园风光如何?”“恭敬不如从命。”陈彭年笑着跟吕蒙正向地头走去,乡民见了吕蒙正也不畏惧,恭敬地行了礼,末了还招呼他们身边的崔瑛中午去家里吃饭。靠山的麦田一片青葱,近溪的水田里却少了弯腰插秧的人。一群汉子担了青苗和肥料走向自家地头,几个孩子蹲在一处将大人担来的秧苗仔细分了,带着土粘上肥,一束一束摆好,然后田里的妇人一把一把倒退着将秧苗抛入田中。“这……”陈彭年就算不习农事都知道稻田要插得整齐,这一把一把抛出去,整只秧好像都浮在水面上,真的是种田吗?“世叔不必惊讶,这种种法小侄与阿虎专门试过了,种早稻的话,这种种法成活率最高,而且不太怕倒春寒,非常好用。”崔瑛见陈彭年惊讶,解释道。“这田地里的苗可比其他州县里的好太多了。”陈彭年赞道。“那是因为阿瑛带着那个叫阿虎的孩子试了好多种蓄肥的方法,如今一坑肥不过旬半就能使用,田肥自然苗壮,如今阖县上下都受此恩。”吕蒙正有时是个慈父,偶尔是个严父,但在外人面前,总会不自觉得成一个“瑛吹”,尤其是这一年让六安大变样之后。“圣功兄果真是谨慎忠直之人,”陈彭年看完了田园看山地,又打开粮仓瞧了一瞧,等晚上回了县城,才叫住了吕蒙正与崔瑛道:“上谕:若六安民勤俗正,着崔瑛上京应神童试。”吕蒙正与崔瑛肃手听完上谕,面面相觑。第13章上京皇帝这事儿做的有一点奇怪,之前上谕是要吕蒙正大阅时带崔瑛上京,授予官职。不知为何却又改成要崔瑛随陈彭年上京赴考。更奇怪的是,赴的居然是神童试。在唐宋两朝神童试是一项常规考试,但赴试的童子往往在十岁以下。考试的内容通常是做一首诗,并背诵一下经典即可。比如唐朝就规定,年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并者均可应考。每卷诵十道,全对给予官职,对七道题的给予出身。意思就是能全文背诵五经之中的一经再加上和的孩子,就可以当官。崔瑛的年纪显然已经过了神童试的标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道奇怪的上谕。但不论怎么样,上谕既然已经下了,除非崔瑛以后不打算当官,那么还是要遵守命令为好。崔瑛才在六安生活了一年多一点,但需要安顿的事情却不少:竹山村的农业改良是一块儿,县城里的私塾又是一块儿,还有抚孤院的经营之类的事情。最终吕蒙正和崔瑛商定,抚孤院的事情由义母刘月英接手处理,私塾由吕蒙正的一个幕僚帮忙代教一阵,而农田则由陈柱子和王虎进行管理,双方书信往来借吕蒙正的官方驿站进行传递。崔瑛利用春耕间歇,找工匠改装了一辆马车,将零碎事务安顿好,在暮春三月,跟着陈彭年踏上去京城路途。“此去京城务必要谨言慎行,莫要学那些狂生作态。专心经义,若事有不谐可找你二叔公求助。”吕蒙正这些天花了不少功夫将自己还在汴梁的同窗、同年及亲族的性情与关系向崔瑛交待妥当。“爹,别担心,从抚州到庐州孩儿都能一个人平安走到,这回还跟着世叔,不会有问题的。”崔瑛安慰道。“圣功兄不用担心,我会照顾阿瑛的。”陈彭年在一旁安慰道:“到时让他住我那儿去,管保你年底到京时交给你个好好儿的阿瑛。”“那就拜托永年了。”吕蒙正郑重一揖。崔瑛见着吕蒙正满是担忧的眼神,鼻尖一酸,一撩衣襟双膝跪地叩拜道:“爹爹放心,孩儿一定谨言慎行,不辱家声。”马车吱呀呀转着,带着吕蒙正的一腔担忧踏上了去京城的路。“还是你这车舒服,”陈彭年凑到了崔瑛的车上,乱没形象的一躺,“我那车能把我这一把老骨头都给颠散架,别的我不管,到京城,你得找匠人你给我坐一辆这样的车。”崔瑛勉强笑着递上一杯六安瓜片,“到京城这车就赠予世叔就是。”“我占你那便宜作什么,”与崔瑛处得熟了,陈彭年那有些放荡不羁的性子展露无遗,“你也不用太牵挂你义父,今年年底应该就能轮到他进京大阅了,就六安的政绩他必然是要升京内堂官的。你应个神童试十拿九稳,官家也不会让你们这群小娃娃任外官,到时在京城就能长长久久地住在一处了。不要学那小儿女之态,若是哭个鼻子,那我定要写信给圣功兄好好笑你一笑。”崔瑛知道这是陈彭年在安慰自己,努力将那些离愁别绪抛开,与陈彭年讨论起路上会遇到的事情来。崔瑛跟着陈彭年晓行夜宿,每天不是背诵经典,就是纠正自己的发音。遇到一些名胜,陈彭年还要吊古怀今一回,崔瑛也顺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