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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温长佑一时语塞,如芒在背。镇定些许,他随即脸上又挂上恭敬温和的笑,道:「有劳太子殿下,在早朝后派人带温某造访贵府,以颁布北国皇令。」「启禀父皇。」太子一愣,反应过来是大皇兄的声音。心下仔细算算日子,今儿的确是他一月一早朝的日子。「儿臣斗胆认为,可将我国的公主方杏儿嫁与北国的皇子淮宵,一来门当户对,二来以示两国友好邦交,为长久之计。」他话音刚落,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人摇头叹息,有人交口称赞。温长佑只是低着头,毕恭毕敬,看不出何等神情。方故炀没忍住朝前迈了一步,身前便被拦了一只手臂,他侧过头,瞥见一旁的河西郡王高戬,轻皱眉头,摆了摆手。大皇子见皇帝拂须不语,转身面向温长佑,言笑自若,道:「如何?」温长佑面不改色,也不知心下是打何等算盘,现下是作出一副求之不得的神情来,连忙点头称赞:「王爷此提议甚好,我国皇子若能娶到贵国公主,是至高无上的荣幸。」谁不知道大裕太子方故炀有多疼他的亲meimei,况且这位公主生得是京兆眉妩,仙姿佚貌,性善活泼,身后还有一群将来位高权重的太子党。若是北国迎到了这位王妃,就等于是占到了大裕一半的权力与关系。方故燃上前一步,朗声道:「将皇妹嫁与北国皇子,儿臣认为,实在可行。」皇帝没说话,冕旒垂珠掩了他的眉目,殿内光也不甚敞亮,显得他神色略有些阴沉。有太子的党羽近臣,早已看出太子不悦,心中也是急得无计可施,大了胆子上前,身后跟着跪了几名朝臣下来。常尽今日复了早朝,但因为犯事儿,被安排得偏僻,为了北国来使臣这事儿急着,又没机会与太子多交流。他见时机到了,这下是直愣愣上了前来,朝皇帝跪下,驳道:「臣等认为,此事必须慎重,公主婚姻乃终身大事,万万不可只为图利。」「只为图利?何出此言?」方故燃笑道,「淮宵与皇妹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话还没说完,方故炀面上已是艴然不悦,开口截了他的话头:「我大裕公主,还用不着用和亲这种手段,为国巩固所谓的地位。」说完朝堂内一阵震动,衣料擦动之声,脚踏声,混而杂乱。退到太子身后的常尽一声不吭,侧过身子,挡住了一切有可能攻击上来的角度。「太子殿下,如此紧张作何?杏儿是皇妹,淮宵是你伴读,郎才女貌,何不成人之美?」大皇子遽然只觉耳边一阵疾风,太子被按在小腹的手一下挥出,指并成刃,猛地用手背劈向大皇子的脖颈,又生生在脖根儿处自己逼停了手掌。一时间,这架势是势如破竹,掌锋入骨。朝堂氛围刹时紧张了起来,温长佑也不由得惊了一番,他还没明白,为何太子是作这般反应。这种反应便是两处极端,一是极看重淮宵,二是厌恶非常。依照反应看来,还不能早早下定论。手肘抵着他的肩,方故炀剑眉紧蹙,瞋目而视,沉声道:「平阳王,言多必失。」大皇子看了一眼略有些震惊的皇帝,微侧身子当想躲过这手刀,笑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常尽又一侧身,挡住了方故燃的退路,低头默不作声。「胡闹!」皇帝猛地一拍龙案,不住开始咳嗽起来:「兄弟二人……简直胡闹……」方故炀和方故燃一下子都扑通跪了下来,后者朗声喊道:「儿臣知罪!」而埋着头的方故炀,手中狠狠捏着衣摆布料,不发一语。皇帝咄嗟叱咤:「你放肆!」朝堂之上,九五至尊的一道犀利目光,如虎狼之视,紧紧收爪,将太子禁锢在内。太子只是跪在一尺七见方的金砖地上,一副乖剌之相,死咬住嘴,膝盖都顶得生疼。「太子,你可知罪?」皇帝大怒,龙袍长袖一挥,将案上一松石绿釉瓷掀落,直直朝殿前滚落而去,碎在太子跟前。身后的常尽也跪着,大气不敢喘,偷瞟着方故炀,觉得他也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不免有些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才缓和了些许,众朝臣也全都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不敢言语。从皇帝的角度看去,在一大帮臣子之中,金光闪闪的砖地之上,太子一袭暗红朝服,墨发有玉冠高束,衬得他宛如一尊雕像,双肩明明是承了千斤之重,身形竟是丝毫未动。皇帝怒极反笑,颤颤巍巍被侍臣扶了起座,道:「都散了罢,我倒要看看,太子能跪到几时。」哪怕是皇帝落了话来,众臣也是没人敢动的。直到皇帝退了帘幕之后,有侍臣出来宣了退朝,才有人陆陆续续起了身子,但多是大皇子的党羽之盟。常尽伏着身子,朝后看了一眼,见还有不少人跟着太子跪,便匍匐着靠手肘爬到太子身侧,低声问道:「故炀?」回应他的是太子略有些干涩的嗓音,低沉得有些嘶哑:「常尽,你们都回去,我一人在这,不必cao心。」常尽皱眉,瞟见了他臂膀上渗出的血迹,暗自惊呼一声,连忙悄声道:「我叫扶笑来殿外候着。」「不用,」太子闷哼了一声,「你们先回。」常尽见他这般作践自己,那暴躁脾气有点上来了,怒道:「你如若这般不爱惜自己,我只得叫淮宵来了。」太子闻言一怔,常尽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只听得他苦笑一声:「今儿这事儿是我自己招的,怪不了谁。」常尽站起身来,系紧了项间绸带,鬓边有发丝垂下,他也不顾去拂弄了,招来龙朔,说:「殿下让你们都回去等消息……他臂上有伤,有股热气,估摸有些高热。我去把扶大夫接来,我和她守着这儿。」回头看了看殿外天色,晨雾飘渺,浮云自开,已亮了个彻底。常尽又朝龙朔招招手,龙朔凑上前来,他低声道:「派人跟紧北国的使臣,你吩咐下去。」那日,太子在紧闭着殿门的金砖朝堂上跪到入夜,风叶鸣廊,待宫内一更的号响,皇帝才命人把因为伤口发炎引起高热的太子唤到跟前来。后有近侍通报,常家公子和扶家小姐的马车还在宫外等,皇帝便派人劝了他们回,传令下去今夜太子留宫。淮宵在卫府未得任何消息,和卫惊鸿策马去常府没见着常尽,回太子府也没见的太子,只听太子府上管家说下午府上来了贵客,说是北国使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