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于成，功不唐捐！
“玉汝于成，功不唐捐！”
69. 孟兰涧一肚子怨气，当着十二楼众人的面又只能引而不发，扫了崇明好几眼，连坐在身旁的文初都偷偷问她，是不是跟学长吵架了。 孟兰涧默默在心中冷笑，前段时间准备考试之余，她回家要是还有精神，就会被他翻来覆去地惩治。 她在学业上折磨他的耐心，他就在床上锻炼她的意志。 他还美其名曰，替她纾压。 她明天还要开题口试，两人为了方便这段时间住在森境的跃层公寓里。兰涧一回家就把崇明推进游戏房的大床上，她这样子一看就是要大动干戈。 崇明大概是知道兰涧突然把他推倒在床上，坐在他身上骑马是为了哪一遭，他笑着把她抱起来，“你今天还在番茄酱周吧？少招惹我！” 孟兰涧小腹沉甸甸的，确实还酸胀着。她不安分地抓着他手臂又坐回去，“是又怎么了？” 她臀部磨着他紧实的腹肌来回蹭，一点儿也不顾忌他是否有勃起的性致。 她把他弄得不上不上的，还愤愤不平地捶他腹肌，“你知道出题的是老童！你还每天出这么多难题折磨我！我明天还要开题口试！你看看我的黑眼圈！” “你也知道你明天要开题啊，”崇明幽幽道，“你自己先去顺一遍，等等报一遍给我听。” 说完，他一个仰卧起坐，就把孟兰涧从他身上抱下来。孟兰涧下意识叫住他，“你去哪儿？” 崇明没好气地回眸睨她一眼，“你把我蹭硬了还问我去哪儿？” “哦~”孟兰涧听到他说“去哪儿”，阴阳怪气地旧事重提，“原来是要‘爽得要去死了！’” 崇明一个回马枪就把孟兰涧扛起来，她吓得惊叫出声，“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经血要流出来了！沾到你身上你自讨苦吃啊！” “我看你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是吧！”崇明把人扛在肩头，单手护着她的腰，另一手还伸过来摸着她屁股就打，“你是觉得你生理期不会结束了，还是考试不会结束？” 兰涧被他颠得头昏脑胀，终于想起明天口试他是受邀旁听的出席者也可以提问，现在惹怒了他明天他当场提问给她下不来台，可就翘辫子了。她求饶，“师兄，我知错了！” “好好准备你的报告！”崇明把她抱到二楼书房的电脑桌前，“再给我作妖，明天中午的口试餐盒我全给你订卷心菜的！” 什么？全是卷心菜的！孟兰涧惊恐不已地端正坐好，“我开始练习了！” 第二天中午，百忙之中抽出午休时间来出席孟兰涧博士资格考开题口试的五位教授们坐在会议室里，边吃餐盒边听她报告。 钟施清看到餐盒里的大白菜，狐疑着咀嚼了好几下，才确定这次秘书订的餐盒里终于没有卷心菜了。 他心情愉快地听完兰涧的报告，开题口试一般都是走个过场而已，不像笔试那么严格，各位教授们在出卷时有多痛下狠手，面试时就有多如沐春风。 每位教授都客气地询问了一些理论问题，但是研究技术的细节，因为兰涧的题目是跟X大合作的，核研所目前没有人做弹道系统设计的题目，便没有人多问。X大那边的教授Bruce是崇明读博时的指导教授的合作者，也在线上提了个问题，专业技术的部分兰涧回答得非常细节且逻辑通畅，视频对面的教授频频点头。 最后Bruce教授特别提了下崇明，说他为了兰涧能顺利去X大双联读博，还专程来找过自己。兰涧听到后朝崇明的方向看了一眼，薛享去签合约的时候，已经走的是行政流程，真正让她能跟着Bruce做研究的机会，是崇明帮忙搭线的。 她笑着感谢了Bruce的提问，环顾全场后，她的目光落在崇明身上。 “还有老师同学，或是学长和学弟妹们想要提问的吗？” 四目相接后，崇明缓缓把手举了起来，“我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觉得对你来说，读博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真是一个烂俗又直击人心的问题。 兰涧和崇明并没有提前对过词，他突如其来的垂问，让在场的教授们皆是笑了起来。 好一出师兄逗师妹的戏码。 兰涧想了下措辞，郑重其事道，“谢谢师兄的提问，这可真是个深入人心的好问题。” “其实我在进入核研所之前，听过关于祖师爷卢瑟福的名言，他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物理以外的科学，都是在集邮。不幸的是，祖师爷最后拿到了诺贝尔化学奖。” 薛享忍不住烂梗袭击，再次噗嗤笑出声。 “虽然祖师爷的话听上去有些以偏概全，但是精髓很重要，他是在告诫我们这些即将步入核物理的后生，专心自己的研究，不要觉得做这个好做那个也好，做集邮的事。我在进入核研所之前，一直忐忑自己之前的研究，就是在做祖师爷口中集邮的工作，学的东西广而杂，却不专精。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连我很讨厌写的代码，我也可以熟练地运用，而我过去所学的每一个让我生不如死的科目，都会在方方面面浸润到我如今的研究中。我才发现，或许祖师爷所谓的集邮，并不是一件坏事。” “我在读博以前是一个非常追求效率的人，我习惯了单打独斗，习惯了一个题目两周内就要出结果。可是读博以后，我经历的无疾而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每次挫败不堪又不得不爬起来继续时，我都会想起一句朴实无华但是很有用的鸡汤——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如果眼前的办法行不通，就换条路走一走，真的不行，还可以努力请教老师和师兄嘛！” 兰涧的口试在教授们都忍俊不禁的其乐融融氛围中，步入了尾声。 “所以读博对我来说，意味着在专心自己研究的同时，还可以集集邮。并且我相信，在这条风雨兼程的道路上，我能玉汝于成，功不唐捐！” 全程英文报告的孟兰涧，只在最后一句话切换成了中文。 她在掌声雷动的会议室中央深鞠一躬，然后被钟所要求到门外等候。受邀出席的崇明和系上其他研究员也陆陆续续出来，教授们在会议室内讨论评分结果。 兰涧蹲在门外的圆桌边发呆，崇明把兰涧扶起来叫到一边坐下，他神情有点严肃，与里边泰然自若的薛享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刚刚提到祖师爷的那段话，其实是他的忘年交John Bernal在《The Social Importance of Science》写的，原句说的是：卢瑟福曾经把科学分为物理学和集邮，但如果这样类比的话，科学就会被简化为‘电子设备制造’和集邮。” “曾经有人提出一个观点，博尔纳写的这句话里，卢瑟福其实并没有不尊重其他学科，只不过是在表达他对于不是来自实验的物理理论的唾弃。” 兰涧慷慨激昂地表达了完自己的观点后，才从崇明口中得知她所引用的论述并不准确。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崇明，哭丧着脸问他，“啊，那怎么办？我会不会因为冒犯了祖师爷而没有通过口试啊？” “不会的。”崇明看到她脸色苍白，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光是孟兰涧，这段时间就连他都有些紧神经绷，他自己在国外拿到博士学位的时候需要口试两次，都不及这次陪兰涧口试来得紧张，“你一定会通过的。” 兰涧两手拇指交叉着按压自己的虎口，她低着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师兄，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这么重要的口试，还是被我不严谨、讲话不经过大脑的笨蛋行径搞砸了。” “我没有这么觉得。”崇明方寸大乱地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在她已经忐忑不安的时刻，还“挑刺”，“你的整场口试都非常流畅、理论基础扎实，专业技术问题也回答得非常好，以我对Bruce的了解，如果不是对你的研究感兴趣，他是不会问那么多细节的。” “还有，在我看来最后那段话瑕不遮瑜，‘玉汝于成，功不唐捐’，你说得特别精彩。口试并不是做研究，临场发挥还能讲出刚刚那样一段话来，我作为你的师兄，我都不认为自己可以回答得那么完整且真挚。兰涧，你做得非常好，不要因为我指出了一些小问题，就自我怀疑。我的初衷只是希望你能进步。” “兰涧，”薛享打断了师兄妹二人的对话，他站在会议室的门边招手叫她，“进来吧。” 兰涧下意识看了看崇明，崇明对她莞尔一笑，“去吧！Best wishes to you！” 兰涧走出壮士出征般的气势，踏入会议室内。 两分钟后，所有教授都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崇明站在圆桌旁，路过的教授们都忍不住调侃几句，有的说崇明这学长做得真是鞠躬尽瘁，有的说崇明也是好样的，有的说崇明现在也已经变成独当一面的科学家了，还有的说，崇明你辛苦了。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甩手掌柜薛老大说的。 “你快进去帮兰涧收拾会议室吧，我上楼把实验室的小朋友们叫下来帮忙。” 薛享跟崇明交代完，就搭电梯上十二楼了。 崇明走进会议室，看到孟兰涧已经恢复强装淡定又按捺不住雀跃的模样，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走上前拉住了正要去丢废纸的孟兰涧。 兰涧这才看到他，她忍不住对他眉开眼笑。 “师兄，我通过博士资格考，变成博士候选人啦！” “恭喜你，孟兰涧。” 话音落，崇明的眸光一暗，这种带着侵略性的眼神，兰涧只在家里见过。 孟兰涧被崇明猛地倾身拥入怀中。 她有些懵。 ——崇明不是，从来不在教学楼跟她有越界的亲昵举动的吗？ 这个念头才闪过脑海中，俯身抱着她的人就偏头吻住了她的双唇。 他的吻炽热又激情澎湃，舌头抵着她上颚伸进去，重重地碾压与勾缠。 “唔、崇明……” 兰涧用余光看到会议室的门虚掩着，但她仍在担心路过的学生们会看到这一幕，她推搡他的挤压着她的胸膛，他却桎梏着她不给她逃撤的空间，他的吻步步逼近，连同她的人也被他带着往投影幕布上靠。 已经关机的投影仪投射出蓝光一片，映照在兰涧精致的妆容上，衬得被吻住的她妖冶又迷离，崇明没闭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眸。 从核工院一楼的电梯到十二楼至少需要三十秒，加上教授们在各自楼层离开道别的时间，加上从电梯口走到重粒子实验室的时间，再加上那群拖拖拉拉的小朋友从实验室集合下楼的时间—— 他们足足可以吻够三分钟。 崇明搂紧兰涧的腰，她的手在推不开他之后，就有些不知所措，他腾出手将她的手拉到她的背后，让她的腰线更贴合他的身体，让她的下巴能愈发上扬着将她的唇舌送入他口中。 兰涧被崇明吻到快要缺氧，她起初还能瞪圆了双眼回望他，但是随着他侵入的时间越久，她整个人就异常镇静——反正万一被撞见他们俩接吻，大家看到的也是他抱着她，而她是被强迫的画面。 师兄抱着刚结束口试的师妹拥吻庆祝，这个念头深深刺激到了孟兰涧的神经末梢。 所以她开始沉浸在这个破戒的亲吻中，越吻就越享受，甚至开始出于本能地迎合他。 三分钟后，崇明果断结束了这个缱绻缠绵的深吻。 他啄了几口兰涧嘴角亮晶晶的银丝，然后用拇指抹了抹她唇角被他吻花的口红。 “噗嗤！”兰涧看着他流露出来的痴迷样，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是先去照照镜子，擦一下你嘴上的吧！” 崇明一愣。 于是当学妹们下楼来帮忙时，只看到了崇明学长捂着口鼻破门而出的样子。 “兰涧学姐，我们来啦！”聂沐沐开朗地奔向兰涧，“恭喜你通过口试啦！” 文初也一同恭喜。 只有谭潇潇，一脸疑惑地问兰涧，“学姐，学长他怎么了？” “他啊，”兰涧故作神秘道，“大概这几天为了帮我一起准备考试，被我掏空了身体，流鼻血了。” “掏空了身体哈哈哈哈！” “学姐是个狠人！” 聂沐沐和文初都捧腹大笑起来，只有谭潇潇若有所思地望着兰涧被口红晕染到唇线外的嘴角，心中大骇。 ------------TTTT--------- 关于祖师爷的名言补充如下： 兰涧知道的版本： All Science is Either Physics or Stamp Collecting. – – Ernest Rutherford, Nobel laureate in chemistry 崇明知道的版本： “Rutherford used to divide science into physics and stamp collecting.” – – John Bernal《The Social Importance of Science》 ------------TTTT--------- @作者君预告：明天！就是明天！飞行棋play来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