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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我从小聪慧,连襁褓里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的师弟颜舟却总是不信,说我撒谎,但我并没有。

    我对于世界最初的感知就是师叔的怀抱,那年还是婴儿的我被丢在悬起的山头,师叔御剑下山时偶然看到了我,便把我抱在怀中带回了五蕴山。我的耳朵贴在师叔的胸膛上,听见他温暖的心跳声,欢喜异常,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对师叔笑了,所以师父他们才给我取名叫颜笑。

    从那时起,我便成为了一名华清门徒。

    华清教位于五蕴山,教徒常年隐居在这山上,不怎么入世。也不怎么收上门弟子,我和我的一众同门大多都是捡来的孤儿。师兄师姐比我先来,大我几岁。师弟颜舟和我一般大,由于比我晚来许多年,被我强行编为师弟。

    我从三岁就开始学剑,被说慧根灵通,学起来比常人快很多。但我对练武没那么热衷,比起起早贪黑的颜舟,更喜欢躺在竹林里睡懒觉,因此总是要被罚挨打。师父师叔很生气,因为我不听管教。颜舟也很生气,因为他那么刻苦地学剑,和我比武仍是会惨烈地输给我。他们对着我永远是一副有苦说不出的严峻表情,我不喜欢,我喜欢师兄,师兄总是会对我笑。

    每次我被罚了,颜珂师兄会来开导我,牵起我的手,带我去山间采蘑菇,打野兔,然后两个人一起躺在某个峰顶,看着满天的繁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曾问在那样的一个夜晚问起师兄:师兄,你有什么愿望吗?

    师兄说,他是个没家的小孩,所以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我不开心,生气道,“对于我来说师兄你就是家人,难道对于你来说我不是吗?”

    师兄笑了,用他葱节一样干净的手捏我的脸说,“你是长不大的小孩儿。”

    小孩不好吗?我想永远当小孩,和师兄你们一起生活,学点剑法,去后厨偷吃,惹师父他们生气,被骂了就躲到师兄师姐后面,然后和师兄一起这样子看星星。

    “我想这样子永远下去。”

    师兄说,我在看星星睡着时曾发出这样的呓语。

    师兄和我算是同门,又不算同门,因为华清教有两门剑法,一曰多情剑法,一曰无情剑法。修炼多情剑法,人需感官通达,用情至深。修炼无情剑法,人需断绝七情,方能成道。师兄师姐跟着师父学的是那多情剑法,而我和师弟颜舟则是跟着师叔这个老顽固学无情剑法。

    颜舟其实比我适合多了,他生来就像个没什么感情的木头,常年挂着一副死人脸,和师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他银子呢。我曾经暗中观察了颜舟的一日,发现他极其枯燥,除了练剑就是练剑,余点时间给吃饭撒尿睡觉也就差不多了。我对这样的他十分不屑,但怎么说他都会乖乖听我这个师姐的话,所以还是我的好师弟。我经常折腾他取乐,一会儿偷偷把他的剑藏起来,一会儿把他的练功服拿水泼湿,有的时候玩笑开重了师叔都看不下去,信手折断竹竿子抽我屁股,把我打得满地跑,师兄师姐都没劝住,最后还是师父这个老好人出来圆场才让他消气。

    师叔就因为我跟颜舟开玩笑就骂我是没长进的东西,着实让我恼火,分明颜舟自己都不往心里去!我被师叔打了也是他给我送药敷的,半夜我喊疼,哭着想找师兄,他也会乖乖地去煮师兄经常给我煮的雪梨汤喝。在他面前我作威作福,指着他说下次我捉弄你你不准被师叔发现,不然我就像这样咬你。说完就拿着他的手臂一阵啃,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虽然会有这样惨痛的片段,但总体上我的生活是非常无忧无虑的。我也以为我在繁星下许的愿望会成真。

    可就像师兄说的,我是个小孩,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师兄和我打兔子打鱼会拿去给师姐炖rou,不明白为什么师兄师姐总是有说有笑的,不明白师姐嘴上说师兄练剑跌倒愚钝却又亲手给他抹药油,男女一起修炼多情剑,你来我往,剑柄缠绕,那意味着什么我始终不明白。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师兄师姐夜晚偷偷溜进竹林,我看到缠绕在一起的不再是剑柄,而是赤裸裸的两副rou体。师姐匍匐在师兄的身上,像是年少时咬过脚踝我一口的小蛇。

    我呆立在原地,直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才吓得跑回了房间。

    那晚我做了个异常湿润的梦,梦里师兄趴在我的身下,我吐出我的信子,一片一片地舔舐着师兄裸露的皮肤,那个皮肤贴合的触感是树叶亲吻露珠,我听见汩汩的泉声,一切都是天然的法则。第二天床褥果真也湿了,是一滩红色的血。

    在慌乱中我把颜舟叫来,他看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去打水给我洗衣服。我无助地哭了几天,任谁问起来我也不说话,只是哭。

    师叔啧嘴,说我又不成气候。我哭得更厉害,说你别骂了行不行我死给你看,反正我的命也算你救的,还你算了。师叔气疯了,他最恨我这不成气候的模样,又要折杆子打我。颜舟替我挡了好几下,所以我也就只挨到了一棍。

    颜舟叫我抹药,我摇摇头,我说我屁股一点也不疼,我胸口疼。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心在痛,谁叫我在情感上愚蠢到无药可救。我的世界很小,就是五蕴山那么大,我做人的模板来来回回就这些人,我如何习得七情六欲,也都只是模仿罢了。

    我也想模仿长大,要像师兄和师姐那样。

    我叫来任劳任怨的颜舟,问他知不知道如何行房。他说不知。我想起师兄那喘息绝顶的模样,不情愿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清楚那很爽利很快乐。

    “你去学,学不会就和我一起,我学的一定比你快。”

    颜舟在山下生活得比我久,自然知道那事亲密无间,竟有些脸红,虽是害羞,但他从不拒绝我。

    我们的第一晚就发生在那不久之后。颜舟在书阁的角落里找到一些多情剑法的剑谱,后面有许多页都是直白的男女双修图,我把头搁在颜舟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完了。颜舟在这方面懂得比我多些,很快就和我磕磕碰碰地把嘴唇凑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