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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在犯人的项圈上。可是任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胳膊都酸了,也没拉动分毫。景坤见状,连忙上前接过锁链,略微掂了掂分量,用手绕了几圈,猛地用力,将瑟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强行拖了上来。男人脏污不堪,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蓬乱的发须遮住了面目,赤裸的身体仿佛一具熬干了的枯瘦骨架,乍一看犹如地狱的恶鬼。他蜷成一团趴在地上,喉咙被铁圈遏得几乎窒息,脸部憋得青紫,口中冒出连串的咳嗽和喘息。“咳咳、咳咳咳咳……”他双臂抱在胸前,仔细看去,倒这能看到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说不出地诡异恶心。元凛眉头紧皱,枭族逆天违伦生下的婴儿,十有八九是孕育罪孽的鬼胎,枭族的野种,绝不可以留在这个世上。他单手抽出长剑,雪亮的剑光划破了沉寂的黑暗,男人蓦地抬起头,一双乌亮的眼睛反射出利刃的光华。逼仄的牢狱几乎被困兽般的凄惨嚎叫冲破,三分不像人、七分反像鬼的男人疯狂地挣扎呼喊着,将瘦小如猫儿的婴孩护在心口处。景坤一手抓着铁链,费尽力气才制住方培,手臂还被对方狠狠咬了一下。趁着男人筋疲力尽之际,张龙掰开了他的胳膊,抢出了一个浑身血水的皱巴巴婴儿,膝行几步,喜不自胜地捧到元凛面前邀功道:“陛下,您看……”话音未落,张龙只觉得胸口一凉,剧痛蔓延开来,他目瞪口呆地看到西罗王的长剑没入胸膛。元凛冷漠地抽出长剑,将尸体踢到一边,单手提起了掉落在地的小野种,婴儿又疼又饿,闭着眼睛、张着嘴巴,费劲地蹬着小腿儿,哭得小脸一塌糊涂。不远处被反剪双手的方培拼命向元凛的方向拱,嘶哑的喉间总算说出了几句人话:“不要……你杀我吧,别动他……求你、求你……”景坤被拖拽了两步,一脚踩住方培的脊背将他压在地上,男人不得上前,只能用头砰砰地磕着坚硬的地面,颤抖着乞求道:“求你饶了它吧……有什么全都冲我来吧,烧死我、打死我,都可以,你别、别伤了它啊……”他的额头磕出了鲜血,刺目的眼泪仿佛开闸的洪水般漫过脸庞,通红的眼睛浸满了惊恐和痛苦。耳边响着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叫,元凛手里握着那柔软无助的小身体,它那么脆弱,好像生命之火随时有可能熄灭。“方培,你以为我会留着它吗?”元凛举起了婴儿,作势要松开手。方培瞪大了眼睛,本来就已经体力透支,猛烈的情绪冲上心口,他终于支持不住地昏厥过去。元凛注视着婴儿,手指擦了擦它的脸,看不出形状的五官皱在一起,只有嘴巴张了好大,简直占了半张脸。这是方培骨中的骨,rou中的rou,黑色的胎发,黑色的眼珠,血管里流淌着枭族的血液,以及那倔强恼人的性格。突然婴儿哭得打了个嗝,一小口米糊汤喷到了元凛的身上。大概是饿了。他从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是一旦和方培沾上边,所有事情都会偏离原来的轨道。他解下披风,撕下一块裹住孩子,挥手抛给了景坤,景坤猝不及防,慌忙腾出手接住小婴儿。元凛把披风覆在方培身上,解下了项圈上的锁链,将人扛在肩上。“找个靠得住的奶妈先养着,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第33章占有(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命人将男人带下去好好清洗,元凛脱掉沉重的甲胄,简单洗了个澡,总算洗去了方才沾染的恶臭和血气。他在前殿奖赏了几位此次西征的功臣,推掉了接风洗尘的庆功宴,与王后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晚餐。饭后,元凛随便找了个借口,早早回到了寝宫,心神不宁地翻看着各地呈报的公文。灯火摇曳,冷风吹散了烛芯,元凛抬眼凝视,澄蓝的眼眸倒映悦动的焰火,平静的眸底暗藏着汹涌难抑的情绪。他曾经无数次地拥抱健壮rou实的躯体,将沉甸甸的男人或抱或扛地掳掠在身边,短短半年时间,男人竟然变得那样瘦削虚弱,轻得好像抽干了血rou的干尸。可不知道为什么,肩头上不复往昔的重量,却压得他透不过起来,如同身负千斤巨石似的,每一步都沉重而疲惫。半年自我放逐般的杀戮,不管不问的冷漠,他以为自己能借机杀死男人,同时杀死那个爱着男人的白痴。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听,但攻克敌城之后,他便率领轻骑日夜狂奔回到王城,不曾换下沾满尘土的盔甲,直接赶到关押方培的暗牢。面对着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男人,他终于明白,原以为仇恨能够吞噬深爱和回忆,可当愤怒的烈火焚烧殆尽,他忘记了怨恨的源头,却仍然铭记当初单纯想与对方长相厮守的心意。昔日散漫不羁、光芒耀眼的骄傲猎物,如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濒临崩溃的虚弱产夫,一年来他硬着心肠将真爱踩在脚下狠狠碾踏,直到那一刻,他才迟钝地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方培最初与自己纠缠,图得不过是数日的风流。后来他继承王位、横扫北境,方培所做的只是利用他的感情,来维护族人性命罢了。背叛的男人确实该死,可是他怎么忍心下得去手?但男人不是以娈宠身份养大的雌马,自由自在的日子过惯了,越是使用手段强迫他屈服,男人就反抗得越剧烈。“陛下。”侍女低声呼唤让元凛回过神来,他垂下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文书缓缓站起身,问道:“怎么样了?”“他醒了,情绪不太稳定……”待元凛来到偏殿寝室之时,隔着门便听到了刺耳的瓷器破裂声和声嘶力竭的吼声。绯忐忑地打开门,房屋的正中央,两个壮汉侍卫正摁着床上人挣扎的身体,床下一地的餐具碎片和散碎食物,一个侍女正低头收拾着狼藉。看到元凛前来,他们连忙跪在地上行礼。掀开帘帐,元凛不由得皱眉——男人总算被洗刷干净了,双手绑在身后,浑身只穿了件单衣,双目浸满凄切和狂乱,茫然地瞪着上方,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嚎叫。“方培!”元凛烦躁地扳着对方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你在闹什么?孩子没死。”男人渐渐地平静下来,不再叫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乌黑的眼睛终于找到了焦点,落在了元凛的脸上,蓦地一滴泪从右眼淌了下来。“彤儿……”撕裂的嗓音从口中溢出,他眨了眨眼,更多泪水从眼眶滑落,噼里啪啦地滴在下面的枕巾上。元凛从没见过方培恸哭的样子,泪水这样猛烈而真实,简直比鲜血还要触目惊心,仿佛流出的不是简单的液体,而是男人已经碎裂的尊严和灵魂。半年间的日日夜夜,一个人躺在封闭不堪的黑暗囚牢里,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婴儿,恐怕早就如自己当初所愿,烂死在地下了。瘦到脱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