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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anic01空气令人窒息。温莎怀疑自己躺到了一堆被开膛破肚的死鱼中。她睁开眼睛,随即一转腰身,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脚刚好落在那双难看的毛线拖上。随着温莎的动作,双层床抿了螺丝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吱呀声。对面也是漆白色的双人床,虽然是狭窄的四人间,但是看得出无论是漆色还是配置的柜子都是崭新的。对床的女人正在抠脚,大拇指和脚后跟起皮的白色部分被她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撕下来,用手指搓了搓,再丢到地上,温莎又重新闻到了那股犹如被解剖的死鱼般的腥臭气味。轻微地屏住呼吸,温莎继续转头打量。房间里另外两个人似乎出去了,温莎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穿着灰色的棉衣和轻薄的黑色风衣,底下是一条露出脚踝的灯芯绒裤。身体原主应该是在睡觉才对,却不怕难受地穿着风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是一种漂亮的金棕,只是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床上有一顶帽子,苏格兰爵士帽,桌布质感。温莎因为憋气太久而仓促地小小地吸了口气,这让缺氧的肺部更加难受。她抓起爵士帽,扣到金棕色波浪卷的长发上,用她独有的步伐走到可谓精致的小门前。打开,出去。走廊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同样的精致小门,让人想起花鸟市场里挨着排放的鸟笼。温莎选了个方向走去,走到底,看到向上的台阶,再走上去。迎面扑来的空气,流动,清新,还带了点海盐味。温莎才知道她来到了甲板上,在她脚下的是一座船——不,应该是豪华客轮才对。甲板上的三层楼舱巍峨如宫殿,其上的烟囱更像是摩天大楼。温莎又随意扫了一眼甲板,就知道这可怜的单调空间是贫民的乐园。她找了个较为偏静的地方,似乎是在靠着船舷看海,手却摸到了大衣内——温莎看着躺在掌心的小布袋,意识到身体的原主可能是个小贼。小布袋里是各种闪亮的小首饰,不过大部分都不值钱,甚至还有好几颗漂亮的玻璃珠。看来这个姑娘入行不久,连东西值钱不值钱也分不清。温莎开始销赃——对着海一颗一颗地扔着这些琉璃珠、仿冒品以及劣质到可以批发的玉石,这让她差点就顺手将手中的那个红宝石耳坠也给丢了出去。倒不是温莎慧眼识珠,瞄一下就能鉴定红宝石的真假。只是这款耳坠,风格典雅厚重,工艺精湛,即使镶嵌的是仿红宝石,也会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温莎细细地看着手中的红宝石,它的切面也非常漂亮,随着视线的腾转,宝石的镜面颜色由红色变成橙色,好像石榴籽变成了红心柚——这是特属于天然宝石的光泽。温莎抬起头,用手指卷住了掌心的耳坠,因为她感到在她观察红宝石的时候,也有人在观察她。她偏了下头,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但美丽,还十分眼熟——正是自习教室里电影社成员借用投影仪播放的电影的女主角。Rose,真是人如其名,好一朵英伦玫瑰。墨夜般的眉,羊羔的肌肤,还有芬芳的红唇!温莎叹息起来。温莎不仅看到Rose很美,而且也看到此刻的自己也很美。因为Rose发出了和她相同的叹息。“嗨……”——以至于Rose对她的招呼都带着意犹未尽的梦幻气息。“我是罗斯,罗丝-迪威特-布克。”温莎想起了床上写着S.M缩写的名牌,立刻给自己编了个名字,“索菲亚(Sophia)。”温莎一点也不担心假名被揭穿,既然这姑娘是个贼,想必会有假名也说得过去吧。“索菲亚,我想请你帮个忙……”罗斯的语调变得慢吞吞的,温莎知道,这是罗斯给自己“估价”的时间——罗斯微不可见地调整姿态,展露她毋庸置疑的贵族身份。同时,对于罗斯来说,这个“请求”确实有点难以宣之于口,甚至是让她本人觉得有点“卑鄙”了。不过她看着表情不咸不淡的索菲亚,却终于还是把在见到她那一刻的惊人想法吐露了出来:“我希望你能勾引我的未婚夫。”在1912年的时候,即使还没结婚,女人被取消婚约,也是非常不名誉的事情。不过对于想要和穷小子杰克在一起的罗斯来说,这已无足轻重,因为她早已决定背叛整个“上层社会”。然而比起“背叛”,被剥夺了“背叛”的权利更早地令罗斯感到痛苦——对于作为被“卖”给暴发户卡尔-霍克利的罗斯而言,背负着家族命运的她虽然为自己感到不公却同时也升起了一股责任感,而且她也深刻地明白,向母亲抗争就只能意味着将亲情血淋淋地撕破。罗斯不忍心伤害家人,于是将枪头调转,对准了卡尔-霍克利。送给卡尔一个情人,能给她带来什么转机,罗斯其实并不明白。她聪明成熟充满风情,但其实并不擅长计较。她早就明白,即使卡尔不爱她,也会为了贵族头衔而拒绝取消婚约。然而在看到索菲亚的那一刻,罗斯突然觉得看到了一种……可能性。索菲亚就像是突然在她脑海中乍现的一个念头,又仿佛从她的灵感中诞生。这感觉奇妙极了。“如果我说不呢?”和罗斯字正腔圆的伦敦口音不同,温莎的英语明显带着地中海跳跃的味道,既像念诗又突然带点含糊。即使是用最平淡的语调念句子,也让人感到快乐着迷。温莎看到罗斯缓缓地撩开颈边的秀发,露出白皙柔嫩的颈部,然后,她从耳垂上摘下挂式耳坠,递给温莎:“送给你。”那是红宝石耳坠,刚好和温莎手中的配成一对。温莎抬起视线,罗斯对她狡黠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是吗?用如此动人心弦的方式来威胁。温莎也跟着笑起来:“那么,罗斯小姐,为什么是我?”“因为……”罗斯斟酌了片刻,才小心道,“你有点看不起人。”这个答案其实有点含混,“看不起人”似乎是贬义词,但是罗斯感觉到的是比字面上更多的东西。很久之后罗斯才明白,那种“看不起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并非是看轻别人,而是将大多数人都看重的东西看轻。这一点其实和罗斯有点像——这位家道中落的贵族少女,依然保持着古老的贵族品质,对金钱与权势不屑一顾,丝毫没有受到资本主义经济的侵蚀。在资本家兴盛,而贵族逐渐破产的这一年代,拜金主义盛行,以往看不起“暴发户”的贵族们对这些新起之秀敞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