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
最后虞无尘还是亲手握着小皇帝的手给那封奏折盖上了印玺，小皇帝已经累的要睡过去，也就无力计较这事了。等到一觉睡到晚上，宫女回禀，祁馔玉才知道虞无尘下午便拿着奏折把饶尚书下狱，让侍郎暂代管事。一时间她既忌惮于虞无尘的肆意妄为，又想不清虞无尘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明明看着愿意放权，却又这样冒犯她，丝毫不顾及以后怎么办吗。 饶尚书已经被下狱，小皇帝也懒得再去干涉，又想着这样正好空出一个位置，还是吏部，关系重大，不如乘机让亲王任职。只是第二天亲王没来，第三天也没来。祁馔玉有点困惑，又怕事久生变，便让人请祁如艾入宫，她这才见到亲王。 “参见陛下。”亲王面色如常，衣着也一如既往，不像是生病或者怎么。“姑姑来坐吧。”小皇帝把亲王招呼过来，又近距离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亲王眼下一团乌青，似是没休息好。 “姑姑这两天怎么不进宫了？莫非是身体不适？可要派太医看看。”祁馔玉关切道，“朕看姑姑似是没休息好，可是有什么心事？”亲王垂眸看着桌上茶盏，听到后一句话才抬起眼看了小皇帝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只是这两日总做噩梦，不敢入眠罢了。” 祁馔玉乍听这理由不禁一笑：“姑姑又不是小孩了，还怕做噩梦吗？不过宫里新进了些安神香，正好姑姑可以拿些回去试试。”说到这，她又想起亲王身上的香味，便伸手捉过亲王的衣袖一闻，一股浓郁的沉香味便包裹了她的鼻腔。“欸？姑姑这两天熏香熏得很多吗？怎的这样香。” 祁如艾不动声色的把衣袖扯回来：“只是静坐时染上的吧。陛下寻臣有何事？”祁馔玉想起正事，便去书桌上拿来一张奏折，递给亲王：“说来也巧，前日吏部尚书入狱，如今位置还空着，朕想姑姑正合适，只是直接入职恐怕两位侍郎会有想法。” 亲王却好像没听到后半句，皱眉想了想，忽然发问：“这是虞侍中亲自去拿人的吗？”祁馔玉又想起那日算不上争执的对话，冷哼一声：“也不知饶尚书哪里得罪她了，列出那么多罪名。”祁如艾顿了顿，却少有的反驳了她：“此事臣倒略有耳闻，此人也是个老臣了，和世家向来交好，给世家子弟行了不少方便。左右仆射本是世家，中书令又是个不管事的，若非虞无尘插手，此事应当只会被略过。” 祁如艾见小皇帝陷入沉思，微叹一口气，补充道：“陛下还年轻，要知道朝臣大多表里不一，阳奉阴违是常有的事。先帝不在意这些，想来也不曾教过陛下识人之道。日后小心信人便是了。”祁馔玉还是有点懵懂，但想到祁如艾还在，决定先说完正事。 “她的罪名自有刑部查处，但这位置还是尽快拿下吧。”祁如艾观察了小皇帝一会，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骤然锐利，又很快收敛了，“陛下直接降旨便是，有臣在吏部，陛下便可放心许多。”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亲王说要回去早做准备便告退了。祁馔玉拟完旨又想起饶尚书那事，实在想不通。看着天色尚早，决定亲自去诏狱审审她。 乍一进诏狱，一股阴冷的气息和隐约传来的惨叫便让小皇帝白了脸。小皇帝虽不受宠，但也没被虐待过，这样的环境让她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不该来这。但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她还是在狱卒的引导下走进深处。 时而会见牢狱里躺着些衣着破烂、气息垂危的人，祁馔玉问道：“这些人也是违法的官吏？”狱卒弓着背，一脸讨好的回答：“当然不是，这些都是些贱民，冲撞了王公大臣被告进这儿的。”祁馔玉皱着眉打量他们，又问道：“既然没有犯罪为何还关在这？”狱卒支支吾吾了一会，祁馔玉冷冷扫了他一眼，决定回去后再下诏干涉。 终于到了饶尚书的牢房，许是她官阶高，罪名也未定，这房间称得上豪华，饶尚书看起来也只是潦倒了一点。见女帝来了，她双眼一亮便扑到了门上：“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望陛下明察啊！”祁馔玉示意狱卒回避，决定先钓一钓她，佯怒道：“枉朕念着你朝会上总向着朕，居然都是假的！” 饶尚书见女帝这么说，当即慌了神，跪在地上便全盘说出。“这都是崔仆射的计策啊，臣也只是照做罢了。”祁馔玉心中一凛，又继续套了些话，最后又警告她刑部来查时也照实说便对她从轻发落后便离开了诏狱。虽然空气是清新了，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霾。因朝中虞无尘最为嚣张，她都忽略了，那默不作声的世家，是一座更大的大山。